许靖思在电话里给秦雅君讲了这些天的经历,情绪兴奋还带些得意。秦雅君默默地听着,心里不住的翻腾。她佩服许靖思的思维,赞佩他的勇气,但对他的年轻气盛,争强好胜而造成的莽撞和只重效果而忽略后果的倾向开始担心了。
许靖思正在兴头上,侃侃而谈,忽然发觉秦雅君长时间只听不说,便问道:“雅君,你听我说呢吗?”
秦雅君“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讲的太多了?”许靖思有点失望。他多希望心上人也能为自己自豪,说上几句崇拜的话。
秦雅君缓缓却深情的说:“你,是我的一切,是我的未来,更是我的支柱。从心里说,你的每一个微小的成功,都会叫我心跳加速,但你每一次的失误也能叫我心头滴血。这,你能感觉到吗?”
突然听了这样一段话,许靖思一愣,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但秦雅君那真诚的爱,那深深的发自肺腑的情意,激起了他满腹的柔情。是啊!雅君对自己的一往情深,甚至对自己和卢莉莉的失态都能大度的理解。这份感情,在那个时代,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想到这儿,许靖思也情不自禁的、充满柔情蜜意的低声说:“雅君,我什么都懂,我也是性情中人。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能理解。你想说什么就尽情的说,我在用心来听。”
秦雅君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说下去:“思!我想你,我想当面和你说。不仅要说今天想说的话,还想和你说好多好多的话。你什么时候能来,在工作允许的时候。”
许靖思思潮滚滚,几乎不能自己。但他知道,以他的工作性质,这个承诺他给不了,尽管他现在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她的身边。
良久,他困难的咽了口唾液,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雅君,你先和我说点什么好吗?”
“好。”秦雅君知道他在沿线宿营,暂时来不了。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她确实渴望和他再现温柔,最主要的是她听了许靖思讲的那些事,一丝担忧袭上心头。靖思怎么会那么不计后果?这不像他啊?他是不是骄傲了?他接触的是火,是炸药,稍一疏忽就会酿成大祸啊!
她觉得不管许靖思能否接受,她有责任,而且是亲人的责任。她在这样的问题上绝不能含糊,于是果断的说,“靖思,你刚才提到烧枯木的事,你达到效果了。但你想到了吗?这是雨季,火势可以自然控制了。但如果是在旱季,一旦火势蔓延控制不住,那——这百里林海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呀?真要是造成了后果,你承担得了吗?就是你承担得了,那我怎么办?”她顿了一会,接着说,“靖思,你是自制力很强的人,这正是我倾心于你的方面之一。靖思,你是我终生的依靠,你要为咱俩负责。我害怕。”她说不下去了。
话筒里只剩下“沙沙”的若有若无的电流声,许靖思震撼了。
“??????一旦火势蔓延控制不住,这百里林海??????”秦雅君的忧虑震撼了他,他呆住了。
“还有,你们使用炸药,我更不放心。一定要小心,每一次都不能有一点疏忽。听见了吗?”秦雅君的担忧仿佛越来越重。
许靖思犹如醍醐灌顶,突然清醒了。这字字用心浇灌出来的叮嘱烫得他眼眶发潮。他感激,他动情,只说了一句:“雅君,爱你。放心。”便慢慢的压下了电话。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站着一个贤良的女人”就一个个体来说,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那该多么渺小和微不足道,就是青史留名的人又能怎样?逝者如斯,留下的还不是“白云千载空悠悠”吗?
但具体到个人,就在身边,每时每刻发生的事却都是那么实际,那么具体,都要你选择,你去判断。你若是有挚友苦口的良言或枕边吐气如兰的明智规劝,那你的人生将少却了多少后悔和危险!“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危难就会远去。你在历史上虽然籍籍无名,但你此生却会幸福和潇洒。
炸药的使用使复测和打洞的进度势如破竹,确保了后续工序的顺利进行。张鹏翼在月末总结会上,对复测、打洞两组提出了表扬。同时点名提到了许靖思。
“小许对工作勤恳的态度值得表扬。不过,虽然事情过去了快一个月了,但我今天还是要说。许靖思。”他看着许靖思平静的脸,眉头一皱说:“你放火烧那么大一堆枯木,又是在那么密的树林里,事前你请示过谁,又和谁商量过?”
他看许靖思垂下了头,仍不客气的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在雨季,更不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是轻率的,是没有充分准备的。这有可能酿成大祸,有可能造成国际影响。”他缓了一口气,口气和缓了一些接着说:“小许,这种鲁莽的事不应该是你做的。我不多说了,把它当成一次经验教训吧!”
胡革一直担心的看着许靖思,他不时看看张鹏翼,见他脸色缓和下来,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许靖思受了队长严厉的批评,心里却很高兴。他一直想:“他说的怎么和雅君一个样?雅君水平确实太高了!”他突然心满意足。
散会了,张鹏翼说:“小许留下。”
许靖思笑着说:“队长,如果是为了您说的事,那就请您放心,我早想通了,就等您批评了。”
张鹏翼一愣,随即笑道:“就你聪明。好啦,没事啦!”
胡革等许靖思出来,陪他一起走,安慰他说:“靖思,别往心里去。张队长对你那是没说的。”
许靖思明白他的好意,所以轻松地说:“胡革,你不用安慰我,其实,雅君前几天也这样说我。当时我就明白自己做错了。今天队长说的话,和雅君说的几乎一摸一样,我倒倍觉亲切。你放心好了。谢谢你!”
“嗨!”胡革乐了,“咱俩谁跟谁呀,还谢谢。哎,雅君也这么说你?”
许靖思笑着说:“你别忘了,你又好长时间没给翟霞打电话了吧?正好借着回来开会,你快去食堂打一个。”
“哎哎哎!“胡革一溜烟跑了。
许靖思望着胡革的背影欣慰的笑了。他心里想,有雅君的全身心的爱,有胡革这样的挚友,他应该感谢老天爷对自己的眷顾。“人生难得一知己,我许靖思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