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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有蛮荒的恐惧,她站在那里,促促的不安。一条灰色的狗,在黑黄的泥土上嗅来嗅去,几片瓦搭的羊圈,灰头土面的脸,不是生活的样子。好像是什么大幸运,她是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躲在自认为还算是安全的世界中,看着这些生命怎样的在那里钻来钻去,营生,像蠕虫的挣扎,贫穷的,暴躁的,但就是这样,也还是有生活的咸腻丰盛感,茫茫的,小户人家的饭菜饮食,烦恼中快乐,简陋的家什,叮叮当当的在那里,也是诱惑人心的,是活着的快乐,她怪异的爱着这些。
她站在国家地理杂志的一副照片前。
就是这些,在这些完全个人的情绪中,都有一根线是和他牵连着的。她想起他,他的半边脸,她和他在初次见面的那个工厂后面的小花园,半人高的茅草丛生,也是这样瑟瑟的荒芜感,但是心中一团小火苗始终在燃烧着,只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真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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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一个人的寂寞,食物的诱惑是第一的,反正没吃过瘾,其他所有的都不在,自己在家,厨房里始终在煮着东西,不停的吃。都说情场如战场,她鄙视那些心机,她宁愿和他的这一场是最原始的厮杀。
“我的就是最伟大的,因为我的是最原始的吸引,我是禽兽,我就是想和他交配。我从没让你离开我,我就是想看看爱情的原始力量有多大,满布人间烟火的爱情故事,我就是想说一个最纯洁的爱情故事。假戏都能真做。”她不要任何文明,口不择言,在纸上胡乱的写。
她的胃对什么都敏感,一点点不适都会翻江倒海的表现出来,她说这是自我保护,就像在爱情中,她的敏感一样。
她发现了很多事情,因为一个人生活。
看着密密麻麻似乎是混乱的人群,想插一脚进去?其实它的每个点都有秩序,每个人身边就那几个人,插入进去任何一人都会招来鄙夷的眼光,她对人的这种“只要不插到我前面就行”的想法感到恐惧。
她自己不也是这样?
近一段时间她对时装、珠宝的平面广告,甚至是化妆品广告感兴趣起来,只是为了那些浓妆艳抹的新鲜词汇与句式,可能是职业病,但是更多的是生活的彩色调,为了一个人灰不拉差的生活调色。
那段时间非常红的一个女艺人,为一个时装的牌子拍的平面大片,非常普通,看不出在搭配和造型上有出彩的地方。她非常嫉妒。
“可是自己还不是芸芸众生的一个,又何必,有本事你去拍?”马上想起尼采说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一个粗糙的安慰,像隔着带雾的眼镜看这个世界,更加的难过。
她现在是每天乘公车上下班,大街流光溢彩起来,美丽眩目的店招,一个个人,普通的人,被神奇的框在流动的画里,像木偶。
“反正活着就这样不分就理,我能怎么样?去死?”她想着他的脸,对着空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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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人在那里议论晚上去哪里吃饭,她装做没听见。她看不惯这些人平时一幅信誓旦旦,衣冠禽兽的样子,她自是不在乎,“我讨好你?”不过也早就作好离开的打算,只是身在其中,免不了常常黯然,只是因为人的原因。
她没有那种本事,维持着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在身边。不像他,一个人都不愿意放手。也许他还联系她,也不过是这种心理在作祟。
“你什么意思?”女同事恶毒的脸。
她平生最恨他人不怀好意的质疑她,虽然她口笨,但是无论如何,那口气是噎不下的,因为她自己认为她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虽然她懦弱,但是也会找一切可能报复的手段。她对一切坏的东西都有深深的恐惧,除了不惧怕死亡,但是装做若无其事,恃强凌弱她不会。
她的心跳速度一直过快,可能就是因为这恐惧造成的。
也喜欢伪恶,因为怕伤害,太过于害羞,因为胆小。不过这次是被逼到极限了。上去就给对方一拳:“你说什么意思?老娘就是这个意思。”被打的人吓破了胆,这个温柔的女孩原来不好惹。
下了班在便利店买了一支酸奶的雪糕,努力把白天的办公室的场景忘记,冰激凌太好吃了。
她也觉得这甜蜜太短暂了,永远是乌黑的天,连第二天的工作都惧怕起来。
她真希望他现在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