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山说:好嘛!你能耐了,我惹不起。
王枰说:别烦我。
两人正对话,皇甫瘦说:王枰,快看,两只狗已经脱离了。王枰一看,果然已经脱离了,母狗瞅了他们一眼,掉头就跑,而公狗在极力挣扎,绑着的桑树条皮绳子有些松动。公狗反复扑了几次,扑起来又被绳子拉下去,但立不住,一条腿已经瘫了,左边的眼往出流血,血像泉眼一样咕涌。皇甫瘦和韩流权忙过去勒紧桑树皮绳子,从兜里拿出了一截钢锯条磨成的小刀,说:我要把那狗毬割出来看看带不带勾。王枰示意,割吧!韩流权赶紧来按着那狗,皇甫瘦用手去抓狗毬。刚握到手里,那公狗竟然喷出尿来,喷了他一脸。皇甫瘦生气了,说:你日了俺村的母狗,还敢撒我一脸尿,一刀子下去,那狗毬没有割下来,就拿那钢锯条去剌。那狗凄惨地哼唧着!约莫剌了一袋烟的工夫,皇甫瘦终于割下了狗毬,翻扒着找那钩,却哪里有钩子?!便叫王枰:没有找到钩子,还是不知道是怎么连上的。王枰说:肯定是有钩子的,可能是拿下来就没有了,真是奇怪,只能去问黄尿壶了。小云儿见皇甫瘦割狗毬,捂着眼睛不敢看,吓得一直叫:俺的娘啊,俺的娘啊。王枰不住地安慰她,说:别怕,别怕,有我呢!那公狗一直在凄惨地哼唧着,眼睛里汪汪的是泪花,哼唧声似乎在说,放了我,快放了我。小云儿求王枰:别杀它了,多可怜。王枰就告诉皇甫瘦:算了,等会烧个狗毬吃就够了,咱们把它放了吧!他都成太监狗了。皇甫瘦就拿刀子割断了桑树皮绳子,韩流权也撒了手,那狗站起来哗哗哗地抖,抖了一会儿,拖着断腿,一坡一拐地走了,鲜血一路地滴着。
董山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说:王枰,没有想到你毛孩子长大了,现在这狠!
王枰说:走你的,我没空和你玩儿了,谁让你先不理我的。
董山说:好好,以后我们就不一起玩了,你这么野性,我也不愿带你了。
王枰说:谁稀罕让你带?便不再理会董山,带着皇甫瘦和韩流权,挖坑野炊去了。
董山自觉无趣地说了句:走了,你们玩吧!转身提着老鼠夹子,独自一人向集市上走去。
董山边走边想,王枰这毛孩子先前跟着我耍,性子是多么地温顺啊!一会儿帮我提东西,一会儿帮我拿弹弓石子儿,现在,和这帮村里的野孩子们泡在一起,却很快学得这么野性。忽而又想,这孩子先前既能溜须拍马巴结我,现在又野起来这么凶狠,将来长大了还得了?不觉叹息连连,后悔自己不该为卖几个老鼠夹子的私利就抛弃了朋友。一忽儿他又想起,自己出门时爹叫改名为狗儿,找王枰就见到他们打狗和割狗毬,这也真他奶奶的晦气。想着,想着,觉得好像割了自己的毬一样难受,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裤裆,那倔强的东西还在呢!后背却丝丝地冒了些寒气。一忽儿,又担忧去小李庄找李凤娟要债,人家会不会把我当成外村的公狗,来骚扰他们村的女人?要是也割了我的毬,那我不成了戏书里的太监了?我会不会也像那只公狗一样哗哗地抖?我会不会也被打断腿?琢磨着,琢磨着,心里一阵阵害怕,便想,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讨债呢!而且,是讨回自己甘心情愿送出去的两元钱,这钱能讨回来吗?见了人家又咋好意思开口呢?董山的思绪,乱得像路边的野草一样。
这时,已是上午10点的模样,三三两两的人穿梭在前往集市的公路上。那公路是黄土路,董山看那三三两两的行人,就觉得像看到黄色的河流上滑动着一条条小船。
风依旧寒,嗖嗖地吹,卷起地上几片枯黄的草叶子,不时在他眼前晃荡,这路景便如一幅黄河行舟飘枯叶的画。而他自己则是这黄色的河流中,最小的一艘小船,孤单单飘荡着。他提着老鼠夹子,低着头,大步前进。脖子上的黑色麻布围脖不时被风卷起来,犹如插在船头上的帆一样,哗啦啦地催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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