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吃了一惊，将信交给郭靖看了，说道：“襄阳城墙虽坚，却挡不住武林高手。眼见敌人即将来袭，这便如何是好？”
郭靖说道：“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蓉儿你怀胎六甲，这些事自有我去处理。襄阳城守卫牢固，蒙古大军自然攻不进来。只是金轮法王他们几个高手来的话，我们也未必怕了，要知道岳父大人、师傅、过儿、龙姑娘都在城里呢。难道届时有难，他们会袖手旁观不成？今日，忽必烈受了我一掌，已经重伤。只要我们撑过明天一阵，想来蒙古大军也该北撤了。”
黄蓉想了一下，觉得也只能这么想了。
忽然，听得郭芙在门外叫道：“妈，妈，你在哪儿？”语声很是惶急。
黄蓉吃了一惊，问道：“芙儿，什么事？”
郭芙推门而进，也不理自家爹爹便在旁边，当即扑在母亲怀里，叫道：“妈，大武哥哥和小武哥哥……”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黄蓉只得抱着她，抚摸她的头，安慰她。
郭靖则是皱眉道：“又怎样啦？”
郭芙听了郭靖问话，只得收敛哭声，哽咽地说道：“他……他哥儿俩又到城外打架去啦。”
郭靖大怒，厉声道：“打什么架？他兄弟俩自己人打自己人么？今日才因为他们哥俩惹出许多事来，却又去胡闹！”
郭芙见郭靖如此发怒，不禁甚是害怕，颤声道：“是啊，我叫他们别打，可是他们什么也不听，说……说要拼个你死我活。”
郭靖越听越怒，心想大敌当前，满城军民性命只在呼吸之间，这兄弟俩还为了争一个姑娘竟然自相残杀。
于是，他低沉着声音道：“先前才罚了你们三个，以为你们也该学乖了。没想到……芙儿，一定又是你在中间捣乱，是不是？昨晚的事就是因为你乱说话，却是让他哥俩信以为真，这才惹出那事端。”
“靖哥哥，暂且别生气。”黄蓉见郭靖的气头又要发到女儿身上，连忙劝道。
郭靖听了，沉吟片刻，只得恨恨地说道：“眼前千头万绪，这些事我也理不了。他们爱闹，由得他们闹去罢。”
郭芙慌忙地说道：“那要是他们二人中间有了损伤，那怎生是好？”
郭芙这么一说，郭靖当即怒道：“他们若是杀敌受伤，才要咱们牵挂。他们同胞手足，自己人打自己人，死了才是活该。”
黄蓉撇开了郭芙，来到郭靖身前，不停地抚顺他的气息，叫他不要太生气。
郭芙见到父母皆是不愿再管武氏兄弟的破事，只得黯然地离开此处，径直回房睡觉，竟然也不去找大小武。
…………
这一晚，星光暗淡，月华收敛。
杨过回到房间，在床上倒头便睡。他是真的有些心乏了，毕竟这两天对于他来说，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尤其是昨晚，郭芙面对着武氏兄弟相继表白心迹的事情，心意不定。他心里也是一阵犹豫。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一生，怀疑一切是否真如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怀疑真实，甚至怀疑自己对小龙女的爱。
说起来，青衣姑娘只是一个引子，将他内心的不对劲勾了出来。不对劲早该在重生的那一刻就存在了，意识里的记忆似乎衔接的天衣无缝，但是细思极恐！
道之内，虚虚实实，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一生是真是假。或者这就是一场梦！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如此的话，现在感知到的一切都是梦幻，青衣姑娘反而是真实的？
但是又不尽然！相对来说，梦境也是真实，全在自己如何去面对。梦里世界何尝不是另一个时空？
杨过入睡的时候，想了许多，似乎已经开始接受了“我就是我”。
这一切，小龙女并不会知道，但是她并未睡着。因为她想起了杨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时而心神不定，时而磐石无转移。敏感的她似乎知道杨过在犹豫什么，可是她有些无法理解。毕竟若是一开始就决定了，为什么还要犹豫？
小龙女静静地躺在悬绳之上，感受着入秋的夜间凉意，试图减轻自己的胡思乱想。
此刻的杨过又是进入了梦境，再度遇到了自己的“妹妹”青衣姑娘。这一次，她没有如同前两次一般哭泣，而是安静地和杨过相视、坐着。
“你想通了？”她如此说道，语气很是淡然。
“想通了，不在乎你是谁，我又是谁。真实可是虚幻，虚幻亦是真实！我是道，时空里的一切自然都是真实，做不得半分虚假。”杨过笑道，语气同样淡然。
“可是你还有疑问。”青衣姑娘说道。
“我知道你其实就是潜意识里的我，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你化作的青衣姑娘到底在我的心里占了几分？当然，肯定很重，不然你不会是以这副模样来见我。”杨过笑道。
杨过才说罢，眼前的青衣姑娘果然化作杨过的模样，也不对，那是青衣姑娘的哥哥——罗彬的模样。因为明显的气质不同，他比杨过更潇洒不羁、风度翩翩。
“她叫依依，我的妹妹。如果真要下一个决心来体现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那就让所有时空都历经道劫、重返混沌，再演化一遍。”罗彬笑道，言语之间尽是对依依的爱恋，对世间万物的坦然处之。
刚开始听了“依依”这个名字，杨过跟着念了一遍，还是保持着淡然。只是对罗彬的话听着听着，杨过就有些不淡然，因为他自知做不到如此，即使是为了小龙女。
于是，他不敢相信地说道：“甚至连我都化作初始，尘封除了她以外所有的记忆？”
“就是如此。你这一生放心去爱吧。你对其他人的爱恋都不会带出这个时空的，它只存在于这个时空。”罗彬笑道，“我的记忆原本不该在自己的梦里存在，只是潜意识怕自己留恋梦里世界，不愿醒来，因此我才存在了。今晚一过，直到你逝去，我都不会再来了。”
“呵呵，我是你的潜意识，你是我的潜意识，我们都是道的潜意识，既是道，又不是道。也罢，我就是我，哪怕只是一生，也是独属于我自己的一生！”杨过终于明了，笑道。
两人俱是会心一笑。然后，潜意识里的罗彬化作黑白相间的阴阳二气散去。杨过盘膝而坐，想着今生今世，不由地笑的欣喜，心里满是日后与小龙女的美满生活。
…………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就这样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