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罗筱曼的这句话，吴骥尧终于露出了今天见到的第一个微笑。“终于等到她先主动开口。”
罗筱曼正在咬生煎包的动作，因为这句话而停顿了下来。“呵呵，难不成跟我较劲？”罗筱曼看了一眼吴骥尧，继续咬下去。
“好吧，那就这样！”吴骥尧在开口讲话之前，似乎做了一个决定。
根据罗筱曼的直觉，这个决定的触发点似乎就是罗筱曼先开口讲话了。“什么决定呢？”罗筱曼边吃边想。
“罗筱曼，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吗？”吴骥尧终于开启金口，望着罗筱曼，似有期盼。
“第一次？”罗筱曼咽下嘴里的包子，反问了一句。他们认识很久了，一起吃饭的次数可以用稀罕来形容。所以，罗筱曼很快就明白到了一点：这一次两人的点餐和那一次一样：牛肉拉面和蕃茄疙瘩汤。
罗筱曼看着吴骥尧，轻轻一笑，以此来回答他。不过，罗筱曼也明白，这绝不是偶然。因为，是吴骥尧带她过来的，她也是在吴骥尧的推荐之下做的选择。
“发现了没有？我们和上一次的选择一样。”吴骥尧的言语清淡，似在回忆之中。
“不，不一样。即使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终究是时过境迁。不说别的，就说眼下这一桌盘盏就不是当年那两个大海碗能够比拟的。”罗筱曼在心里固执的辩解，但嘴上却说：“嗯，还真是这样。”
“回到起点，过程已经开始不一样。”看着罗筱曼的微笑，吴骥尧在心里说。“记起来了吧，那一次的印象特别深刻，从头到尾。”他的脸上虽敛去了笑容，但是看起来不似上午那般严肃，还有一丝轻松在脸上。
“嗯？为什么呢？”罗筱曼随意应了一句。其实，和说出来的“印象深刻”相比，罗筱曼更看重那句吴骥尧放在心里的那句话，她的脸有些微红：“难道这是从头开始的意思吗？”低着头，夹了一粒花生米，集中一下精力。
“很多的。你吃的过程之中，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讲。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和那碗疙瘩汤对话去了；最后你还抢着买单，从来没有女孩子，尤其你当时还只是个学生，和我抢着掏钱的。我介意了很久，但确实是从那一次开始，我对面食有了好感。”吴骥尧缓缓地提及往事，说到最后，眼角又露出了一丝笑意，淡淡地看着罗筱曼。
罗筱曼夹起最后一粒花生米，放进了嘴里，抬头看吴骥尧时，刚好看见这一丝微笑。这丝笑容让她有一阵恍惚，几年前那个让她觉得温暖而熟悉的面孔和眼前的面在此刻重合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罗筱曼的鼻子酸酸的。她赶紧低下了头，夹起了一个小汤包。
“我这是怎么了？”罗筱曼很专注地看着这个皮薄溢汁的包子，但她并没有等到葳蕤的只言片语，哪怕是讥笑。
“又溜走了吗？”罗筱曼的心跳更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太好。
“在啊。”葳蕤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让罗筱曼陡地舒坦了一秒，“那你们怎么不吭声呢？”
“我们累了。”葳蕤淡淡地回应。
罗筱曼摸了摸耳朵，“累了？”，随即她明白了：接下来只能孤军奋战，葳蕤又关门睡大觉了。
“就是这样，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罗筱曼愤愤地咬了小口小汤包，慢慢地吮吸着，想着怎么去化解这阵沉默，在吴骥尧注视下的沉默。
罗筱曼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作为她这个吃货而言，这是所有吃小汤包的经历中最不美满的一次，刚放下筷子，她已不记得刚刚这口的味道，似乎本身就没有味道。
“嗯，我吃好了。”罗筱曼又重新抬起头，看向吴骥尧。
吴骥尧点了点头，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做到了，筱曼。”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罗筱曼“嗯？”了一声，难道又想说：“我真的在等你吗？”
“罗筱曼，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有赴约？”吴骥尧似乎并没有理会罗筱曼抛过去的问号。
“哦，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过去了。”罗筱曼一怔，没想到吴骥尧会不答反问，而且是问那件过往。
有些事情，就像随风而来的乌云，可能随风飞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可能化滴成雨，无论曾经多么倾盆入注，最后都成为滋润心田的甘泉。
“是啊？见了几次，怎么没问呢？”罗筱曼在心里也在反问自己，可答案只有一个：似乎从未想起来过。
但因为吴骥尧提起那次失约，却让罗筱曼又想起了一个人，那次事情之后，自己再也没有见过他。
“筱曼，我现在告诉你原因。”看见罗筱曼仿佛陷入了一种怅然的回忆，吴骥尧出声，把她拉了出来。
罗筱曼看着吴骥尧，略微倾斜了一下脑袋，怀着一颗正常跳动的心，准备静静地听吴骥尧讲故事。
“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出门了，突然接到我爸病重入院的消息，我直接就赶到了机场。公司情况很糟，所以一路上我都在看母亲传过来的信息。回去之后，奔波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可是没几天，奶奶过世了。那些时候，昏天黑地，一天当作两天用。”吴骥尧慢慢地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看罗筱曼的神色。
她的神色很平静，即使想问：“难道连给我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也没有问出口，因为这个问题一出生，就夭折了。罗筱曼在心里嘲笑了自己：“问这还有意义吗？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此刻，她罗筱曼只需要明白一点：当时吴骥尧很忙，百忙之中还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这就足够了。
罗筱曼点了点头，示意吴骥尧继续说下去。
“随后，又遇到公司解体重组。”吴骥尧眨了一下眼睛，不确定罗筱曼是否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