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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脆弱(4)

我抱起地上已经死了的两只小狗崽,狗的肚子松松软软,舌头伸在外面,血流了一地。我犯了错,结果收到最重惩罚的竟然是它们。你觉得胖子的行为不可理喻吗,生活中却还有更多比着更不可理喻的事情。

“还抱那东西干什么?”爸爸声嘶力竭的跟我说。

我没有说话,把两只死掉的小狗抱在怀了,然后放到笼子里。

“你傻啊,神经病!”我爸骂我,然后把死掉的小狗拿出来一挥手扔了好远。“这两只也别要了,要这些畜生干嘛,竟找麻烦事。”我爸把另外两只狗也拿出来扔到了地上。

我哭着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有着流不完的泪水。被摔疼的小狗,一直嗷嗷的叫,然后跑到我脚边抱着我脚。

“走啦走啦,别哭了。”我爸严厉的跟我说,“狗别要了,就扔着吧,谁愿意要就要。”说完我爸就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我在原地楞了一会,然后把活着的和死了底狗都抱在怀里跟了上去。

“还拿着这些干嘛,都是这些畜生惹的事,你跟它们一样被人摔死就好了。”我爸放下自行车走过来朝我屁股就是一顿打。

“放下这些狗不放?”我爸问我。而我坚决不开口,也不放手。我要把狗都带回家给多米。

“你以后就别回家了,跟这些狗过吧,以后在路边自己找吃的,自己找草堆睡觉,别去我家。”我爸看我实在是不放那些狗,撂下一句话然后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我还是紧紧的抱着我的小狗崽,把脸贴得它们紧紧的,它们用温暖的小舌头舔我脸上的泪水。看着爸爸走远不见了,才知道他真的不要我了,我迈着步子朝家走,幸好我还记得回家的路。我想赶紧回家,也许把这些死了的小狗崽给多米,它舔一舔,小狗崽就会活过来。呵呵,那时候就是单纯。

我走了大概半个钟,我看到爸爸骑车又回来了,妈妈在车后坐着。

“还不扔,还想回家不想?”在距离我很远的时候,我爸冲我喊道。

看到他们来,我停住了脚,不说话,把狗狗抱的更紧了。爸爸把车停到我眼前,下了车。妈妈走到我跟前拉住我,本来一路上我一直抽抽搭搭,现在看到妈妈我连哭都不敢哭。因为我家跟别人家是不一样的,别人家的孩子看到妈妈可能哇一声就哭了,把心里的委屈都给妈妈说,可是我家不同,我在家除了姐姐,对别的人我都不敢表达真实的情绪,因为结果通常都是坏的——要不会受到嘲笑要不就受到愧疚。在吃穿方面都是这样,离家后每次回到家,如果我想吃什么,我都不会跟家里说,妈妈会问我,我如果说了我想吃西红柿炒蛋想吃蒸饼。我妈就会很郑重的去做,等到吃的时候她就会一遍遍的唠叨着说她有多爱我,我什么要求她都能答应。她还会把这些事情一遍遍的告诉街坊邻居,说我一回家就想吃这个想吃那个,好像我是一个很馋嘴的人,弄的我无地自容。

“哎,这都是些什么人,好好的小狗就这么摔死了,真是没有一点良心。”妈妈摸着那只被摔死的狗。

“嗯……”

“把它们埋在这吧,带回家多米看见了会伤心的。”

“我要带回去给多米。”我没有同意老妈的请求,坚决要把这些狗崽都带回家。老爸听来一脸气愤的盯着我。后来妈妈又劝了很长的时间我才把同意把死掉的小狗埋掉。我把活着的小狗放到了笼子里,抱着那两只死掉的小狗,跟妈妈一起去了旁边的梨园。捡了些枯柴拿了一个坑,然后把小狗埋了进去。

回去的时候我爸爸要求把另外两只小狗都扔在路上,我不说话只是抱着小狗不放,最后在妈妈的调节下爸爸终于同意把这些小狗崽都带回家。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得把剩下的小狗带到了多米那里,多米在我身上嗅了嗅,又舔了舔那两只小狗,也许它还没发现它少了两个孩子,傻狗。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有一次下午放学回来,我发现那两只小狗都不见了。多米看见我呜呜的叫着,跑到我房间里嗅来嗅去。我想小狗要不就是送人了,要不就是被老爸扔了,如果扔到外边肯定就会被饿死,我带着多米去了附近的几个地方到处去找可是什么都没找到。回到家我也没问爸妈小狗的事情,装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多米生第二胎的时候,我已经不怎么敢喜欢小狗了。多米第二胎又生了4只小狗,它们爬到我腿上跟我玩,我也会把它们踢开。它们才一个月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的时候我就跟爸爸说赶快把它们弄到集市上卖了。卖2块钱也行,可以买一碗凉皮或者买几根油条。后来因为我说的多了,妈妈就以为我不喜欢狗,也撺掇爸爸,“有时间就赶紧把这窝狗卖了,吃那么多粮食。亮那么想吃,到时候你就用卖狗的钱给他买碗凉皮”。自那后不久我就真的吃到了凉皮,还额外吃到了两个糖膝盖(一种包着糖的油炸饼)。呵呵,我装作很欢喜的样子。

那是多米最后一次生小狗,因为没过多久多米就被卖掉了,成6了别人餐桌上一锅鲜美的汤。

很多东西错过了会后悔,有时候并不是当初不珍惜,而是当初的无能为力。我从来没有觉得人生有什么遗憾,因为在那个时期那个环境那个心境,我能做得到的我都已经做了,我做不到是因为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人们所说的遗憾,其实真正的含义是对无能为力的惋惜。

日子一天天的过,从毕业很快就到了中秋,经历了3个多月,在工作方面自己已经可以独立做一些项目,由毕业而带来的新鲜感很快被一遍遍重复的工作所打断。从我那时我开始考虑工作的意义,时间越久就越发现自己就是一颗螺丝钉,每天的生活都是复制昨天的模式。没有目标和方向,更看不到未来。一个人,3个月,没有跟别人说过什么话,上班工作下班学习,在这个世界消失了都不会有人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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