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日当午,汗滴脚下土,酒伯的辛苦剑如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去雷都的路很远,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出幽城,剑如虹突然慢下了脚步,因为这条路线就是自己之前的逃跑路线。
“怎么了?”酒伯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酒伯,从这走吗?”剑如虹不安道。
京城的遭遇再次对他提出警示,剑如虹对酒伯产生怀疑,心想是不是故意演的一出戏,让他掉以轻心,其实是要把他卖给那些监工做苦力。
“我们要从天南国进入雷都,到天南就要翻过金河山,步走十来里路到海边搭舟前往,怎么这么问?”酒伯好奇问道。
“我就是从金河山那边逃到幽城的,那里不太安全把!”剑如虹小声道。
“你是说你在金河山当过奴役,从那里逃跑才来到幽城?”酒伯道。
剑如虹点点头,然后仔细盯着酒伯的脸庞,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演戏的成分,可是只看到他脸颊上顺流而下的汗珠和一个自然的笑容。
“难怪你这么紧张,看样子你是怕我把你给卖了?”酒伯突然收去面容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害怕!”虽然这句话说到剑如虹的心坎里,但他不敢承认,因为酒伯的表现无懈可击,不像是在骗人,直言会伤了他的心。
“那些人只抓天南国的人,本国人他们还不敢碰,所以出山的人他们从来不管,放心把!”酒伯又露出淡淡的笑容。
酒伯继续行走,剑如虹的心里七上八下,但是刚才酒伯的反应和上一次的反常表现,足以说明酒伯特别讨厌别人不信任他,所以尽管自己心里很不踏实,脚步还是跟了上去。
天黑后,两人在明亮的月光下走到金河山顶,慢慢接近那些监工守夜的小屋,里面黑着灯,“难道都睡了?”剑如虹心里琢磨着。
酒伯并不知道这里是个屠杀现场,所以坦然走过,剑如虹深知这个地方的血腥,但此时他更在意的是屋子里的情况,因为害怕被守夜的人认出来,他提心吊胆走过小屋,借着月光往屋内偷偷瞄了一眼,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屋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剑如虹摸不透,虽然说没有人在这守着他会很安全,但是寂静的四周又让他十分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加快脚步,紧紧跟在酒伯身后。
路过牛虎跳山的地方,又是一股寒气直逼心门,那天的悲剧清晰的在剑如虹的脑海中放映出来,久违的内疚被唤起,让他原本轻盈的脚步负重累累。
剑如虹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人安全走到山下,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现象:山下连一个奴仆都没有了!
剑如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停下脚步望着之前奴仆集聚的地方。
“怎么不走了?”酒伯停下问道。
“这里的人的都不见了!”剑如虹指着山下道。
“什么人?”酒伯问道。
“跟我一起的那些奴仆之前一到晚上就睡在那,可是现在一个都没有了,还有,从山顶到这里连一个监工都没遇到,到底怎么回事!”剑如虹道。
“幽城里的人都说近几个月这里有很多人在挖金子,我也在奇怪,怎么一个人没有!”酒伯看着山下,“走,去那边看看!”
两人朝山下走去,沿途发现地上有一些被雨水稀释过的淡淡的血迹,越接近山下越多。
“都是血啊!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剑如虹道。
“难道那些苦奴都被杀光了?”酒伯皱起眉头,眼睛中饱含深深的同情。
“难道是我们逃跑激怒了监工,监工把奴仆全部杀光了?”剑如虹仔细分析着案情,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谁都知道那些监工在这里是为了挖金子,苦奴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少数逃跑的苦奴,而杀死所有的苦奴,这样不是断他们自己的财路吗?”酒伯道。
“记得我逃走的时候下着大雨,有人挖到了金矿,我们才能趁乱逃走的!都已经挖到金子了,再杀死奴仆,也不算是断财路啊!”剑如虹道。
“如果挖到金子的话就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了!”酒伯道。
“都怪我!如果当时我沉住气,就能不知不觉的逃走,牛虎不会死,更不会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双重罪恶感压在剑如虹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的给自己定罪。
“他们杀苦奴是想杀人灭口,跟你逃跑没有关系!”酒伯怕剑如虹过度自责,就潜移默转,想了个借口帮他洗脱罪名。
“杀人灭口?”剑如虹惊道。
“不错,他们只是利用苦奴为他们干活,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会过河拆桥杀光苦奴,这样就能守住这里的秘密,然后就可以安心瓜分这些不义之财!”酒伯道。
“为了隐瞒他们的丑事,就杀了这么多人!”剑如虹愤愤不平道。
“事情已经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快赶路把!”
斗转星移的办法起了作用,接下来当然要带着剑如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让他再次触景伤情。
两人的征程再次启动,往东北方向直行十余里来到了海边,海面一片茫茫,海水波涛汹涌,拍打着岸边,海边的空气湿润中带着些许腥味。
问题来了,该怎么过海?
“这里有许多船家,但这深更半夜的应该都去睡了,我们也累了,就在这休息把,等天亮再过海!”酒伯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走了一天,正好也饿了!”剑如虹道。
酒伯放下身上的背筐,“那还等什么!”
两人坐在海边,围着背筐,狠狠吃了一顿,吃饱后,剑如虹躺在海边,看着海边此起彼伏的浪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酒伯拿起一个酒袋,坐在剑如虹身旁喝着酒,吹着海风,望向海的尽头。
“你们两个要搭船吗?”天刚刚亮,一个刺耳的声音惊醒了两人,眼前是一艘小船,一个船家将木桨插在岸边,单手握着木桨站在船头,那姿势真叫个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