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你这是要火啊!”
沈牧没有回春来山,本来所长也要给沈牧放几天假,借这个机会,沈牧就没有回去。王昊知道沈牧回奎城,于是下午又约沈牧在老地方,那个小饭店一起吃饭。
王昊道:“木头,你这回是真火了。连张市长都向你抛出橄榄枝了,如果真让你去做那个旅游项目的申请工作,一旦做好了,你可就前途无量了。没想到,你只是去春来山一个月,变化就这么大”。
沈牧笑道:“如果去市政府办公厅的话也只是做协助工作,申请项目,我这种小角色能发挥什么作用”。
沈牧顿道:“再说,我的建策得到你老爸的认可,我已经很开心了,何况你老爸还把我推荐给了张市长,后续是去市政府工作还是继续做警察,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顺其自然吧”。
王昊道:“也是,不过不管你去哪,有了这两位市长的关系,我相信你都会仕途平坦的,不过话说回来,以前怎么没感觉你这么能说”。
沈牧笑道:“实干兴邦,空谈误国啊!我光光说说有什么用?”
王昊嬉笑道:“怎么没用?我老爸这阵子净夸你了,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说我在公司干着没前途,看看人家沈牧,也不知道谁才是亲儿子”。
王昊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回也算露个脸,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牧道:“我只想在奎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天在区政府门口,那些建安厂的工人说看着厂子辉煌不再心疼。我又何尝不是呢?”
王昊道:“你又没在建安厂干过,你心疼什么?”
沈牧道:“我不单单是说建安厂,我是说咱们整个奎城市”。
王昊道:“咱们奎城市怎么了?”
沈牧想了想道:“我感觉春来山区其实就是奎城市的一个缩影”。
王昊愣道:“怎么说?我还是不知道你心疼什么”。
沈牧盯着手中的酒杯,缓缓的道:“现在好多春来山区的人,尤其是大部分年轻人,都觉得奎城市或者临近的海城市更发达一些,赚的钱也能多些。所以很多春来山人都来奎城市或者到海城市生活,有魄力一些的,有想法和能力的走的更远”。
王昊道:“有什么问题?”
沈牧叹道:“其实奎城市人有何尝不是呢,觉得省城松城市好,奔着松城市去。松城市的人觉得京城好、南方沿海好,奔着京城、南方沿海发展。京城的、南方沿海的,觉得国外好,就奔着国外去”。
王昊摇头道:“人们想要更好的发展,人之常情,有什么错?郊区的人奔城市发展,小城市的人奔大城市发展,大城市的人奔着国外发展,难道有错?”
沈牧道:“他们没有错”。
沈牧和王昊碰了下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你看看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人还有谁在奎城市,只有剩下咱们两个了吧?他们现在在哪?在省城、在京城、在南方发达城市、在国外。他们的父母也以他们为傲,见到人会说,我的孩子在某某发达城市,在国外,能赚多少钱,买的什么车,买的多大的房子。然后他们还会说,以后也让你家孩子去某某城市吧,那里好。奎城市有什么好。或者,干脆,连他们的父母也不在奎城市了”。
沈牧接着道:“我们小时候的玩伴在省城、在京城、在南方沿海、在国外;我们的同学在省城、在京城、在南方沿海、在国外;那些年追过的女孩在省城、在京城、在南方沿海、在国外”。
王昊又倒满酒、和沈牧碰了下杯,笑道:“怎么,你羡慕啊?你也去啊!”
沈牧摇头笑道:“跟你说个事儿,对我影响很深。咱们小的时候,胡同口那家的鑫姐,你还有印象吧。她去省城上了大学,假期回来跟我说,小牧啊,我以前没感觉,去省城上了大学,就感觉咱们奎城市就是一个大屯子,切,奎城市也能叫做城市?”
沈牧顿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可能是小学三年级吧。当时印象就特别深。后来这这句话,这大屯子三个字,我又听好多人说过。”
王昊笑道:“还能不能好好喝酒,你说你感慨个什么劲啊,你啊,这么说有什么劲,你行你也去大城市啊!”
沈牧笑着反问道:“你是区长的大公子,你有什么不行的,你怎么不去?”
王昊笑道:“那是因为,我爸行,我不行”。
沈牧笑骂道:“滚犊子,你行不行的我还不知道么?”
王昊脸都绿了,道:“木头,我跟你说,发小归发小,你要跟我搞基,咱俩就掰!”
沈牧一愣,然后两人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越笑声越大。
王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行了,别感慨了,喝吧!”
沈牧收敛笑容,正色道:“就是这么一个城市,我在这里生活,我在这里长大”。
“在这里,曾经有人牵着我的手,去马路的对面的小卖部买5分钱一块儿的‘小淘气’硬糖,然后,我被糖卡了嗓子,咳了好久才咳了出来”。
“在这里,曾经有人给我抓了一只蜻蜓,后来我把蜻蜓的翅膀撕了,我的屁股也被打红了”。
“在这里,曾经有一个漂亮的女老师,她踩着老式的脚踏琴,教我唱歌”。
“在这里,曾经有人每天骑着自行车,在我家楼下等我,之后我们一起上学”。
“在这里,曾经有一个漂亮的女孩,我只敢偷偷的看着她,不敢跟她说一句话”。
“在这里,我哭过,我笑过,在胡同里,在操场上,疯跑过”。
沈牧顿道:“之后,有好多人说,这里,奎城,是个大屯子,这里偏僻,这里贫穷,这里落后,在这里赚不到钱,在这里没有发展”。
“这里,让我魂牵梦绕,这里,让人弃之如履!”
“这里,就他~妈~的叫做故乡!”
王昊沉默。
沈牧道:“曾经,我只能笨笨的为了这个他~妈~的故乡,做一些简简单单的事情,我在这里训练,我在这里下辖区,我在这里抓蟊贼。”
“现在,我似乎抓到了一丝机会,我希望,我能够为了这个他~妈~的故乡做更多的事情!”
“我希望,以后没有人说,咱们奎城市是个大屯子!我希望,以后没有人说,咱们奎城市偏僻!我希望,以后没有人说,咱们奎城市落后!我希望,以后没有人说,咱们奎城市赚不到钱没有发展!”
“只因为,那些去发达城市的人如此说奎城,那些去外国的人,也是这么说我们的国家的!”
“今日,我为之魂牵梦绕,你鄙之弃之如履!他日,我会让你们眼里的国家,变成世界的时尚!”
“我只想说一句,干杯,去!他!妈!的!故乡!”
王昊被感染的流着泪,二人一起举杯道:“干杯,去!他!妈!的!故乡!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