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还在睡梦中，李先生的老爸在外面叫他起床，要出门。他迷糊着起来，说是要去祖宗坟头转一圈回来，大年三十的习俗。我继续睡觉，直到7点多，窗外有阳光照进来，李先生带了一身的寒气回来了，倒头又睡，说，这几天没睡好，今晚还要守岁，先补补。
9点多时，他姐姐妹妹都已陆续起床，我叫他先起，他不肯，说要我把之前打牌骗去的15块红包发还给他才起来。我说，好，为防止你赖皮，你穿一件衣服，我发你3块红包。他大笑说我狡猾。然后起床。他爸爸早已准备了春联和门神贴纸，在这一天，要新桃换旧符。我看姑子们都在准备饺子皮馅，便参与到李先生和他弟弟的队伍中一起贴对联。贴了老家贴新家，每个门都粘上了色彩鲜艳的张飞关羽像，尉迟恭秦琼像，寿星等，门两边是迎春对联，红红火火，焕然一新。他们兄弟俩一个背胶水，一个粘贴，我在后面看位置。安静，带着某种不言的隐喻，心怀敬畏。
午饭之后，继续包饺子。因为饺子是他们正月里的主食，所以会准备得比较多。除了猪肉芹菜，还有鸡肉芹菜，白糖馅儿，素馅儿。前两者是平时主餐吃的，后两者是今晚特备。包完无事，和大姐夫，李先生和他弟弟找了扑克牌斗地主，李先生水平不错，一旦他抢到地主，我们便翻不了身，我就和姐夫、弟弟他们商量着打，玩小作弊，嘻嘻哈哈到了晚上。我突然想起要去澡堂洗澡，小妹妹说，除夕了，澡堂老板肯定也回家过年去了。把我急出一身汗来，这是我几十年来的习惯，年三十晚上必定洗澡。她们对这个却毫无概念。我拉着李先生几乎是跑着去的澡堂，发现还在营业松了一口气。结果李先生忘记带钱包，幸亏老板还是让我们洗了，好运气。
春晚是不看了，开着电视的声音，我们继续斗地主，直到半夜12点整，外面的鞭炮突然的爆响起来。他老爸开始新一轮的祭祖。在中堂供奉上整块猪肉，摆上鲜果馒头和煮熟的甜饺子，点上香烛，然后几个人围着烧自己手叠的金银元宝，纸钱。铁盆里的火苗燃得很旺，暖暖的烧烤着脸，那些送给天地诸神和已逝祖先们的心意缤纷地消失在火里，带去我们的追思和祈祷。祭祀完毕，开始吃粉丝凉面和素饺子，吃得越多身体越好，我吃得倒是比平时多了些，希望身体棒棒的。李先生的弟弟按他老爸嘱咐去门外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震着我的耳膜，也驱走了瞌睡。然后他们提议去村边的“东皇庙”祈福。门外的风有些凛冽，那个小小的庙外面，点了层层叠叠的红烛，来往的村民络绎不绝。我们刚出庙门，别人点的鞭炮便噼里啪啦炸起来，吓了我一跳，李先生转身按住我的头往后退，我惊魂未定，他的手被弹了一下，幸无碍。回来路上，一地的猩红纸屑，印证着，年，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