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国,京都,北钱街。
今日恰逢端午佳节,街上人来人往,小贩摊位摆了满街,酒楼上唱戏人的腔调还遥遥能听见,韶安背着药箱,手里杵着上书‘玉手神医,包治百病’的帆布杖,缓缓走在热闹的街市上。她正要去给一个有钱人看病。
韶安是个十分有格调的神医,往常要看病的就算是王孙贵族,也得一步步诚心诚意走到她的医堂,治不治,还得看她心情;如今会做出这种十分没格调登门行医的举动,全赖自己师父前几天见钱眼开。
三日前,一队做侍仆打扮的青年人,带着满满一车黄金,送到无上山,领头的人说:“家主身染重疾,不便走动,望以重金请韶神医前往医治。”
韶安还没开口,一边的静虚师太假矜持地说:“区区一车黄金,你以为能坏了我医堂多年来的规矩吗?”
领头人抱拳:“再多加两车如何?”
师太拍桌,豪爽道:“成交!”
从头到尾韶安没说过一句话,待人走后,韶安幽幽地说:“区区三车黄金,师父就卖了我?”
师太郑重道:“小安,你知道你三师妹出嫁的时候,卷走了师门多少家财吗?”
韶安:“……六成。”
师太又说:“你大师姐出门行侠仗义,衙门前几天过来投诉说她损坏公共财产,索要多少赔偿?”
韶安:“……四成。”
“这就对了,师门十成家财都没了,眼看端午就快到了,揭不开锅,这节要怎么过?”师太假意摸了摸眼角。
韶安:“……师太我知道怎么做了。”
于是,她就这样包袱款款,背上药箱,揣着师太画得歪七扭八的地图,走了三天到了这长安郡。看病人住在这条街上一家名唤‘别来客栈’的地方。
韶安走了一段路,遥遥就见到街尾一家客栈,上书‘别来客栈’四个大字,远远就能听见里面人声鼎沸,抬腿走进去时,好几人都停下动作往她看过来,扫视了几眼,复又回头做自己的事情。
柜台前算账的小儿头也不抬,开口说:“打尖儿还是住店?”
韶安刚想说找人,后面忽然有人问:“姑娘可是医堂韶神医?”
韶安闻言,回过头,就见身后正是三天前领着黄金到师门求医的侍仆,遂点了点头。那侍仆抱拳行了一礼:“姑娘这边有请,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跟着那侍从上了二楼,到一间天字房停下,门缓缓打开,典雅简洁的陈设,香炉中青烟升起,帷幔轻垂,一身着锦衣绸缎的公子侧卧在榻上,只能见纤长的身材,面容却被遮住,模糊不清。侍从悄无声息退了下去,韶安没由来地觉得这道身影分外熟悉。
悄声走了上去,单手挽起帷幔,一张极其俊美,似笑非笑的面容映入眼帘。韶安面容瞬间扭曲,手中帷幔‘撕拉’一声碎成两半!三个字脱口而出:“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