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轩走进大殿的时候,整个殿内,一下子就处于一种寂静无声的状态,所有人的目光,毫无悬念的停留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毕竟,他才算得上是整个事件的主角,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无论是谁,估计这也不快活,所起,齐轩当下的感觉,也差不多,但他的步伐,走得十分的坚定,他曾经答应过韩雪,要堂堂正正的做人,自然是不会负了一个死人的约,更何况,有些事情他原本就没做,堂堂正正的,又有什么好去害怕的,这心里面一个声音在鼓劲道,齐轩,你可不能丢了面子,也要让那些瞧不起的人看看,什么叫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男子汉这样的称呼,像他这般的年纪,还没有人会轻易的用到他的身上,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心里无愧,不就得了,当然,眼下这一干人,目光之中,自然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除了冷秋啊,苏浩然之类的有些欣喜之外,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不解的,甚至在他们的心中,认定了这个少年就是所谓的小偷,就自然对他眼下这般的出现觉得有些冠冕堂皇了,这样的场景,若是换在这江湖之上,恐怕早已经是嘘声一片,议论纷纷,但这岷山不同,向来对于这样的事情约束太紧,就算是心里面有想法,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何况,祖师有至理名言传了下来:这评价一个人,千万不要再人身前,因为只要还活着,就可能有改变的那一天,只有等他死后,盖棺定论的那一天,才能真正的给人一个完整的定义,功与过,人心也自由分辨。
“轩儿,我还真以为你已经跑了呢,可吓死师傅了!”苏浩然是第一个开的口,那种欣喜的情绪,在两人距离不过一两尺的时候,达到了最高点,洛擎天的话,刚过去没多久,估摸着此时还回荡在所有人的耳朵里,这少年要是真的逃了,那劳驼子的话,就无从考究了,而如今他回来了,这似乎也从某个方面在证实对方的指控未必就是事实,否则他哪里敢,齐轩突然之间朝着他跪了下去,眼神之中,浮现出一丝浅浅的泪花:“对不起,师傅,是弟子让你担心了,弟子什么都没做,光明正大,又为什么要跑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轩儿,别跪着了,起来再说,起来再说!”苏浩然急忙伸出手,将齐轩扶了起来,齐轩不过只是个身形纤弱的少年,又哪里经得起他这力道,这身形就这么一站,很是笔直,苏浩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轻轻的笑了笑,似乎有些觉得很是安慰的情怀,他的身形,转了过去,朝着窦漫仙和洛擎天所在的方向,正声禀道:“掌门师叔,师父,现在这个孩子也回来了,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辩驳一下,可不能因为某个人的一面之词,就枉下来断论,那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那是自然,我岷山派立派数十年,行正德深,自然不会做出有悖公理的事情,浩然,你先站到一旁,为师自然有公断!”窦漫仙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在齐轩和劳驼子的身上分别打量了一下,这才缓缓的说道,当然,这样的处理方式,苏浩然也没有什么好异议的地方,他又回过头来,在齐轩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低声的说道:“轩儿,别怕,有什么你说什么,只要你没有错,谁也别想诬陷于你!”
这也算是加油打气了吧,原本还有些微紧张的齐轩,突然逐渐感觉到无比的镇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里面刹那间流遍了全身,苏浩然交代完这一句,也自然不便停留,他毕竟是这个少年人的师傅,理论上是应该回避的,这也是为了所谓的公正,不能给别人留下了话柄,等苏浩然站到了一旁,窦漫仙才开口问道:“这件事,是你劳驼子引出来的,你说这孩子偷了你的银子,逃了,可有什么证据,现在这孩子又在这儿,怎么说?”
“事实就是我说的那般,昨天夜里,我按照往常惯例,收拾妥当,也招呼这个孩子,回来睡觉休息,这本是一番好意,可哪知今天早上,却不见了这孩子,和他一起消失得,还有我放在石橱里的银子,岷山派向来夜禁森严,弟子们不能随意走动,更不会无端光顾那厨房之地,在说我这银子,也放得隐秘,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而且,整天下来我都在岷山找寻这孩子,却没有丝毫的踪迹,不是他拿着我的银子跑了,驼子我也想不出别的人来!”劳驼子这番话说得有板有眼,丝毫没有做作的感觉,说得这一干的岷山弟子也忍不住的点了点头,窦漫仙也自然细细的盘算着他的话,倒是齐轩,心里面憋屈得很,明明是无端的被这个驼子给扔下的悬崖,自己侥幸才得脱大难,没来得及弄个明白也就罢了,却还要在这里承受着无端的诬陷,如何不怒从心里起,一个厉声,手指着劳驼子骂道:“奶奶个熊的,我和你又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般冤枉于我,我恨不得!”
这话说道最后,齐轩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那激动的情绪,整个身形,便朝着劳驼子那边移动了几分,似乎有些想要和他拼命的感觉,当然,这样的举动,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窦漫仙这手势一个轻转之间,一道力量已经拦住了齐轩的举动,她也厉声的说道:“天机殿庄严之地,怎么能任由尔等这般胡闹,齐轩,你有什么就说什么,谁对谁错,我相信这么多人,自有公道,你不可肆意妄为才是!”
被这么一阻拦,齐轩也自然知道自己的举动,显得有些冲动了些,当下也只得轻轻的调节了一下,缓过神来,辩解道:“这驼子在撒谎,明明是他将我扔下了悬崖,去在这儿谎称是我拿了他的银子跑了!”
“驼子我撒没撒谎,两位山主自有公断,我只问你,你说我将你扔下悬崖,先不问这缘由,就那悬崖之高,深不见底,以你的能耐,能活着回来,就算是侥幸,有那什么水潭之类的,能救你一命,你又岂能爬得上来,你这不是无端谎话,信口开河吗?”劳驼子自然问话深邃一些,句句都在那点子上,这无疑也是一众人等的心里疑惑,窦漫仙的目光,也停留在这少年的身上,似乎在等他的回答,即便是刻意的压制愤怒之感,齐轩的话语回答起来,还是有一种激动的神色:“那是因为怪,那是因为山崖下住着个怪老头,是他救的我,并把我带上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齐轩有些犹豫的味道,他原本是不想把那怪老头扯进来的,但话已经说到了先前那个地步,想要再隐藏,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一说,窦漫仙和洛擎天的眼神对视了一下,要知道,要真如这少年所说,那可不是什么小事,这山崖之深,就算是他们两人,也从来不曾去探究过,一个人如果能带着个少年,还能攀爬得上来,那此人的功夫,可不敢轻易小觑,更何况,有这样的一个人一直隐藏在岷山居然无人知晓,这难道也不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情吗?
“你说有这样的一个怪老头,那他现在在哪儿呢?”与那所谓的真相比起来,此时此刻,洛擎天自然对这件事情更加的感兴趣一些,甚至话语之中还有些急躁的味道,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齐轩,看着这个少年有些不敢去直面他的眼,但事实如此,他也用不着去掩饰,指了指殿门之外,说道:“他现在就在外面!”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看,证实一下这个孩子说得是真是假!”窦漫仙和洛擎天率先走了下来,一前一后的,簇拥了不少,朝着那殿门外走去,齐轩和劳驼子两人,也只能跟在身后,也不知道怎的,在这个驼子的脸上,此刻流露出的是一种诡异的神色,似乎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得意,殿门之外,漆黑的一片,有些捕捉不到任何的身姿,而这一刻,洛擎天率先的开口说道:“岷山派代掌门,洛擎天再次恭候前辈大驾!”
这姿态,自然也放得极低,如果按照齐轩的说法,那么叫这所谓的怪老头一声前辈,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凝聚灵力,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在山谷之间,环转盘绕,经久不散,就算是在任何角落,都应该能听得到,但半响之后,仍旧是寂静的一片,没有任何的回响,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集中到了齐轩的身上,似乎在等他的回应一般,这一刻,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怀疑的味道,让这个少年,一下子就变得莫名的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