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自寻个角落蹲着!事情过了说个清楚,或可无事!”三人中为首那人头也不回的说道,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水骜却是明白这是对自己俩人说的话。
水骜没有接话,故作畏缩的样子忙不迭的点点头,暗中对着江元使了个眼色,江元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身子往后又挪了挪。
那四人也无暇理会他们,眼前民壮在前,捕快在后,反倒是十几名军兵压在后阵,缓慢而坚定的围了上来,一阵阵步伐铿锵声直击人心!
“杀!”毫无预兆的,为首那名汉子抢先发动了攻势,短刀一抬,暴喝一声揉身撞进人群,短刀横切过去,当头一名壮汉眼神急缩,来不及后退怪叫一声将手中长枪一挡,哪知道那腕粗的木杆长枪居然禁不住这短刀一击之威,生生被断成两截。
刀锋势头不减透胸而过,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洒了那人满头满脸,露在外面的双眼越发狰狞!
随后三人并不稍慢,一人扶着伤腿那人,各执一刀在手,悍然扑向人群,另外一人却是大喝一声丢下手中短刀,却从角落里提起一样兵刃来!
水骜看得一愣,忽然就想起先前地下牢房的震动和那个凭空而出的大洞口来,莫不是这个家伙弄出来的?
只见那人倒提一杆长柄铜锤,黑黝黝的铁杆足有鹅蛋粗细,再看那锤头,圆滚滚如西瓜大小,黄橙橙似纯铜打造,杀气腾腾看得人俩腿直打颤!
水骜有些奇怪,虽说行走江湖之人奇门兵刃不少,可这类的长兵器多为战阵所用,试想你整日江湖奔波,弄这么个大家伙一来太是招眼,二来也忒不方便了。
那汉子一锤在手整个人的气势便不一样了,索性扯了面上黑布,双眼怒睁,虎吼一声甩开大步就冲进了人群!
这一去正如虎入羊群,长锤大开大合,一招横扫六合,咣当声接连不断,面前就扫出一片空地,惨嚎声四起,断刃残肢四散飞舞,鲜血漫天飘洒,真个是挨着就死,碰到就伤!
汉子哈哈大笑起来,脚下大步再次欺进,又是一招夜战八方,直打得围在身边众人如狂风扫落叶一般飞跌出去!
此消彼长,汉子这俩下杀得对面众人魂飞胆丧,再不敢仗着人多势众耀武扬威,纷纷往后急退,生怕脚下慢了便做了那锤下之鬼。
水骜看得热血沸腾,直觉得这汉子如凶神下凡一般,锤下更无一合之将!
汉子杀得性起,狂笑一声直往人群深处冲突,浑然不顾左右形势如何,好在身旁三人手段也是不凡,短刀如毒蛇吐信一般,每一出便是一人倒地,或抹了脖子,或捅穿胸腹,只那伤腿的汉子被扶着身子,反倒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县尉看得大惊失色,想不到这几人如此悍勇,这么多人居然被人家牵着打,转眼死伤数十人,脸色不由一黑,前段时间被梁山那人生拿了,虽是保住了性命,却丢尽了脸面,要不是和县尊大人一向交好,又得了王伦脑袋为保,早就保不住那身官衣了。
也正因如此,前日见说拿了盗取王伦脑袋之人,县尉心中便是一动,能要匪首脑袋的还能是什么人?即便不是梁山泼贼,也少不得扯上些关系,如今拿了人,县尉可不认为那帮整日标榜忠义无双的家伙就此偃旗息鼓。
死人头难道还不如活兄弟?
自打那日起,县尉就宿在大牢左近,连带着都头与一众属下也不得私自回家,他有预感,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早晚得来救人。
县尉这一举动绝非是勤于王事,也谈不上公忠体国,绝大部分的原因只是报仇而已,丢的面子不找回来,县尊大人虽然不说什么,那同僚怪异的眼神却是说明了很多,这郓城县里以后也不是自己能横行无忌的了。
眼见贼人血透重衣,杀得残肢遍地、血流成河,离自己也不过五六人的距离,县尉这才有些慌了,声嘶力竭的喊着杀贼,却阻不住手下的溃势。
兵败如山倒,何况手下这些半兵半民的家伙,打个顺风仗一个个凶神恶煞百战精兵似的,一旦受挫,用作鸟兽散来形容算是好的了。
护卫在县尉身边的雷横朴刀握着手上,一波波后退的溃兵四散看得他直皱眉头,却不敢学着大军制度来个后退者杀无赦,他太清楚手下这些半吊子的德性,只要自己敢动手杀人,溃兵说不得就会翻脸把自己做翻!
前面是杀红了眼的且挡无可挡的四位杀神,后方是一脸苦涩惊惶无助的上司,谁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就看那柄沾满了血迹的大锤,紫黑色的鲜血还带着碎肉挂在上面,往往只见黑影带着风声而来,整个人就成了一截破木桩子飞了出去。
直到一位军头硬着头皮顶上去,刀还没有举起来就被一锤砸在天灵盖上,脑浆迸裂溅射到身旁几位木着脸机械挥舞兵刃的民壮脸上,混合着鲜血红白相间在火光下显得尤为诡异,这一锤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溃败已成定局!
一阵阵惊恐至极的嚎叫此起彼伏响起,民壮捕快们纷纷哭喊着扔下手中的兵刃四散而逃,没有人往县尉身边退去,不知道是害怕那些杀神衔尾追杀,还是害怕一怒之下的县尉和都头拿他们开刀泄愤。
这些人杀敌不堪,逃命却个顶个的是把好手,转眼就跑得无隐无踪,只留下一脸愕然的县尉,还有皱眉不语的雷横以及身后仅存的几名军兵。
长锤汉子正杀得性起,一眨眼人都跑光了,也是微微一愣,抬眼一看不远处畏畏缩缩的县尉,不由发出一阵快意的大笑道:“兀那狗官!伸长脖子吃爷爷一锤!”
这话说的,敢情当人家傻子么?
县尉见他满身鲜血碎肉还沾染了些许脑浆,怒目圆睁龇着一口白牙仿佛择人而噬一般,不由打了个寒颤,颤着双手一拉缰绳,打马转身就要逃走。
“雷都头,且挡他一挡!”
雷横闷哼一声,虽是不愿,却也没有办法,民壮捕快们抗命溃逃算不得什么,毕竟不是正规战阵军兵,军法还用不到他们身上,顶多打上十几板子革职清退了事,他却不同,若要抗命,少不得挨了板子还得刺面发配远恶军州去。
“那汉子莫要猖狂!本都头刀下不收无名鬼,可敢报上姓名来!”
雷横心中有些忐忑,却也不愿弱了名头,插翅虎的名号也不是平白捡来的,这一番好杀也激起了他的凶性,一扬手中朴刀,呐喊一声却不上前,摆了一个守势。
长锤汉子本以为雷横要上前厮并,却不想他做了守势,不由小看了他几分,嘿嘿笑道:“什么鸟都头?在爷爷锤下都变成扁头!你也莫激我,某家姓苏名天,江湖人称单锤太保的便是!说与你知道又能奈我何?”
雷横也不接话,只睁一双怪眼瞪着他不住冷笑,直笑得苏天心头火气,单手倒提长锤虎吼一声大步杀了过来!
“贤弟莫要恋战!且先离了此地再说!”身后人叫道,哪里还喊得住。
同伴知道苏天悍勇过人,又兼一身文韬武略非比寻常厮杀汉,却也知道此人有个弱点,一旦杀红了眼便是不管不顾,任是谁也拽不回头,只得对视一眼,紧随其后杀了过来,以护卫他左右周全。
四人共进退,杀意冲天威势磅礴,数人冲杀之势居然打出了千军夺阵的气势!
说时迟那时快,几步之距,苏天已经冲到雷横面前,眼见雷横朴刀斜挑,苏天长锤顺势一抡,泰山压顶之势当头砸了下去!
这一锤何止千钧之力,若是砸实了,雷横就凭手中朴刀是万万挡不住的,少不得一个刀断人亡的结局。
罡风阵阵,带着扑鼻的血腥味砸了下来,雷横想也不想,转身一个虎跳足有三丈远,生生避开了这一必杀之锤!那跳跃之远,不愧插翅虎之名。
苏天哪想到摆足了姿势的雷横居然一招都不接就远远逃开,铜锤落地砸起漫天烟尘,反呛得自己一阵急咳,不由气得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这厮如此惫懒,今日不杀他难消心头之恨!
甩开大步追不上几步,只觉脚下一沉,整个人仿佛被拽住了一般轰然掉了下去!
“不好!”紧随身后的三人眼看着苏天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不由大骇,忙止住前冲之势,却见烟尘漫天,前方空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