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做做停停,也没人问她。直到下班,都没人对自己说一句。到了五点钟,苏云问:“几点下班?”她心里有情绪,只想及早离开。丁经理说明天上班,可李主管让她当天就上班了。
小赵抬头说道:“按规定是五点。”
苏云说道:“现在就五点了。”
“是的。”小赵说。
“你们不走?”苏云问。
小孙抬头笑道:“大姐,现在才几点?昨天十点下班。”
苏云笑了一下,说道:“拜拜。”起身,收拾了自己的包,就要走。小赵看着,忙起身到了苏云身边,说道:“大姐,你真敢走?”
换了别的单位,苏云真不敢走。没有工作过,也见过电视剧电影,她知道加班是常事。可是这是林福的公司,她凭什么遵守?她说:“下班了你不走?”
小张抬头笑道:“同学,你没实习过?”
苏云笑道:“我就在实习。”
“没毕业?”小李也问。
“大四。”苏云天真地说。
“你厉害,初生牛犊不怕虎。”小李笑道。
这时,李主管走了出来,说道:“苏云,你可以按点上下班。”
苏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小赵等四个人呆呆地看着李主管,嘴巴惊讶得合不上。李主管淡淡说道:“你要是老板直接派下来实习的,你也能马上走!”他说完,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那时候苏云就站在门外。她有心理准备。即便她没有心理准备,当刘助理亲自送苏云去财务部的时候,下面的人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了。苏云看着丁经理的目光和神情,心就像深秋冷风中的秋叶,干透了凉透了。她觉得林福不是在帮助自己,而是在羞辱自己。
回到天阁小区,苏云自己做了点东西吃。也就六点多,她就没事可做了。
七点钟,林福回来了。他进门,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苏云。
苏云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虚,不过硬挺着对视着他的目光。“不能害怕。”她对自己说。
林福笑了,走进去坐下,问:“工作么样?”
“不怎么样。”
“给我倒咖啡。”他说,“以后你不能远离我。”他笑了,又问道:“你会不会认真工作?”
苏云没有回答。
“没有关系,上下班不能迟到。”
苏云端着咖啡壶和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林福看到一个杯子,问:“你不喝?”
“不喜欢。”她坐到了右侧。
“我喜欢。你喜欢喝什么?”他问。
“茶。”
“什么茶?”
“绿茶。”苏云说,“你来聊天的?”
林福看了一眼苏云,说道:“我来做什么不行?”他感到她最近对自己不再那么恐惧了。他想:“她是不是知道‘冰火之心’被掉包了?只是不敢说出来,心里憋得无法发泄?”
“嗯,我知道,你做什么都可以做。”苏云认真地说。
她的认真让他有些不舒服。轻轻的讽刺如同痒得地方,却还挠不到。“明天你要按照正式员工那样加班。被人怎么样,你也就怎么样。”
“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那样。工作装明天刘助理会带给你。”他站起来,“走吧,去我那边。”
第二天一早,老刘来接林福,要去外地。苏云送到地下车库。老刘问:“捎着苏小姐吗?”
林福说:“让她去挤公交吧。”
苏云看着车开走,去等公交上班。到了林氏大厦,刘助理已经在等苏云。刘助理一招手,带着苏云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苏云换上服装,刘助理递给苏云一个信封。苏云当着刘助理的面拿出信封里的东西。信封里面一个出入卡,一个银行卡。苏云心道:“这俩张卡还要用封信装?”
刘助理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出入卡上班用的,银行卡里每个月会有工资。”她笑着,“你的待遇可是按照正式员工执行的。”
苏云有些意外,问道:“这也是董事长吩咐的?”
刘助理点点头,笑道:“看来董事长要重点培养你,要好好干呦。”
苏云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她回到办公的地方,其他四个人已经在工作了。小赵看到苏云来了,马上拿着一叠A4纸送给苏云,说道:“邮箱里有一个表格,你把这些资料输进去。”
苏云问:“我的工作就是输入资料?”
小赵笑道:“这些活总的有人做。你先做这个吧。”
苏云没有言语,接过纸,坐下就开始工作了。“我只是不明白,这些纸的资料既然是打印出的,你把原始的报表给我不行吗?还用我一个个输入吗?”
小赵笑道:“这是要求,不能出错,你赶紧做吧。”
“我如果输错了呢?”苏云问。
“对照的时候,不一致的地方再检查改正。”小赵说完就埋头工作。
苏云想自己的大学和白读一样,辛辛苦苦马上要毕业了,就只能干些初中生就可以胜任的工作。也许以后就淹没在这些纸张报表之中了。她感到自己的未来更加迷茫。人生是艰难的,生活是不易的,幸福好像是可望不可及的。
中午,李主管叫了外卖,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去吃午饭了。苏云看着大家忙碌而冷漠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想:“什么工作不都是和学习一样么?只不过从高中走进大学,从大学走进社会。哪里都是辛劳的。”
晚饭李主管没有叫,冷冰冰地说道:“大家拼一拼,八点差不多能完,大家一起搓一顿好的!”
小赵笑道:“主管,这样下去,我就要单身了。”
小孙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没单身过?”
苏云连笑都没有,其他的人抬头看一下,就继续工作。
到了八点半,工作终于完了。李主管叫了大家一起去吃饭。只有李主管的一辆朗逸,六个人挤一辆车。苏云在在前面,四个男人挤在后面。小李拍了小赵一下,说道:“现在才知方恨体型宽。”小赵苦大仇深:“我没到这时候都想明天一定去晨跑,减肥!”小孙冷笑道:“就从来没有跑过一次。”
去了一家不错的餐厅。每人点两个菜。小赵看着前面三个点的菜,说道:“都不是素的,大家真行啊,为我着想。”
小张说:“饿坏了,一口能吞一头牛。”
小孙笑道:“撑死你。”
菜单递到苏云手里。她点了两个汤。然后李主管点了两个素菜,向服务员说道:“我点的两个菜晚半个小时,最后上。”
吃,不停地吃,出了小赵还说几句话,其他人都不言不语的,只是吃喝。吃完了,李主管开车要送他们回家。苏云怕他们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就说:“不用送我了,一会有人来接我。”他们就先走了。
苏云看着他们走远,站在餐厅门口,突然觉得心很累,累得那里也不想去,只在门口站着,吹着夜风,这样一直下去,也会很好。
一辆奥迪缓缓地开过来,停在了苏云面前。车窗落下去,苏云看到林福坐在驾驶座上。没有说什么,苏云上了车。
“感受怎样?”汽车开动,林福淡淡地问道。
“累。”苏云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
林福又问:“有没想过这样过一辈子?还是要考公务员?”
“不考公务员。”
“我给你一个享福的机会,你要吗?”林福看着前面,头也没转。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有啊,把你心中的秘密说给我听。”林福说,看着前面。
苏云冷淡地看着林福,说道:“我能有什么秘密?你那么神通广大,我不被你吃的死死的?”
林福冷笑了一下,说道:“原来如此。”他想:“我只要你承认,向林贵认错,你怎么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想着,他继续冷笑,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