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看到林颖在面馆里忙活着,钱传义不在,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走进去,无声地端起盛好面条的碗,送到客人桌上。林颖看到苏云,笑了。那笑好像说:“没什么,你不用有负担。”
苏云也明白,钱传义不知道林颖的感情,叫了她来帮忙。她回了林颖一个微笑,表示谢谢。
林颖苏云忙了一阵子,钱传义姗姗来迟。他沉默了很多,只是默默地干活。
忙到晚上八点多,店里的东西算是卖个差不多了。收拾好了,钱传义首先走了出去,林颖锁上门,把钥匙交给苏云。苏云接过钥匙,表示感情。
林颖说:“谢什么啊?你千万别感谢我。如果我做的只是为了你的感谢,我就不会来。”
苏云沉默了一下,说道:“林颖姐,你不要老提那个事情。你一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林颖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苏云,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这样等待,上天给我一个机会,你能面对我吗?如果我的身份真的变了?”
苏云明白,尤其现在王萍的身体很不好。她思考了一下,只能说:“我也想你一样,等待,不去做什么,行不行?”
林颖高兴地笑了,说道:“谢谢你。”
林颖回到春风小区,刚进单元门,钱传义闪出来,说道:“可以和你谈谈吗?”
林颖感到很意外,疑惑地问:“钱传义,你和我聊什么?老师的事情?”
钱传义没有说话,直接往楼上走。
林颖默默地跟着,感到一种压力,来自于沉默的钱传义。突然,如同灵感咋现,她自己问自己:“难道他是喜欢我的?”
进了房间,钱传义坐在沙发上,沉默严肃。林颖为他拿了一盒牛奶,没有递到钱传义的手上,而是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钱传义没有喝,盯着林颖。他的沉默增加大气压,让人闷热起来。
林颖问:“我哥都给你说了?”
“不具体。”
林颖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钱传义的对面。她说:“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我想先问一句:你凭什么问我?”
钱传义看了林颖好一会儿,低声说道:“我爱你也很多年了。这个理由可以吗?”
林颖点点头,说:“问吧。”
钱传义鼓了鼓劲,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刚刚才猜到。”林颖说,“就在上楼的时候。”
“我是你高一那年爱上你的。”钱传义有些苦***了这些年,却只是让她猜到了。
林颖说:“我是初二那年喜欢上老师的。比你早。”
“我一直不敢表白,因为你是学妹。”钱传义低声说,“我还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够好。”
“我表白很久了,一直被拒绝。”林颖淡淡地说道。
钱传义问:“为什么是老师?”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答案。很多很多次我问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可是爱上之后,就只有一个结果:爱他至死不渝。没有为什么了,解释不了。”
“爱到什么程度?”钱传义问,“不可改变吗?”
“直到老死,付出一生。”林颖说,“我都可以等,甚至没有结果。”
“真的吗?”钱传义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至少现在是,未来,我想也是的。”林颖坚定地回答。
“可是老师不爱你。”
林颖笑了,笑得很淡然,说:“我比你清楚。我从来没被人打过,只被老师打过两个耳光。”
“为什么?”
林颖依然笑着,笑得很淡然:“因为我说我愿意做小三。”
钱传义瞪大了眼睛,然后悲苦地笑了。他的笑让人联想起夕阳最后一缕阳光,让人无限伤怀。
“爱情就是那样吧,可以高尚,也可以下贱。”林颖不再笑了,“可以幸福得如在天堂,也可以痛苦地活在地狱。”
钱传义有点不知道所措,拿起那盒牛奶,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不幻想你会理解我,我只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去找老师说什么。”林颖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老师的压力就越大。这件事完全是我的责任,我不想因为我的爱,给你老师增添更多的烦恼。我以前以为只是少女痴傻的梦,像恋父情结一样。爸妈离婚之后,我跟妈妈生活。一开始,我觉得自己很想有一个像老师那样的爸爸。后来,我感到自己的感情不对,开始逃避。但是逃避不了我的心。我的心一直爱着他。上了大学,我细细地思考我的感情,不是恋父情结,是真的爱他。我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自己都没有勇气要活下去。我练跆拳道,练散打,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以后要保护好他,不让别人欺负他。他总是那么与人为善。每次看到他吃了亏,我就气得要死。你还记得那个徐主任,以拍马屁为荣的,总说老师不好,有一天被人打了。打他的那个人就是我。我不是在刺激你,我只想对你说明我爱得有多深,让你客观地接受这个事实。”
钱传义幽幽地问:“真的爱得那么深吗?”
林颖无情地点点头。
钱传义眼神灰暗,看了林颖一眼:“这真像一个噩梦。也许我早点表白,早点说出来,你也许早就不爱他了。”
林颖笑了,说道:“很多人追我,感动我的人也有。可我一旦想到自己不再爱他,心就痛的要命。我试着和别人谈恋爱,最多只能交往三天。再下去,我就会崩溃了。这个世界上无奈的事情很多。我爱他就是其中一件。”
钱传义问:“可以和我谈三天恋爱吗?”
林颖摇摇头。
钱传义问道:“为什么?”
林颖简单地说道:“做不到。现在的我,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钱传义激动地挥着手,比划了几下,不知所措,说道:“你真的让我很难接受这件事。我一直以为我们俩很相像,我是个画家,你是个作家,我们都对现实生活很失望,一直都独守着自己的精神家园。我有几次想给你表白,只是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我该什么说?我爱你,我觉得只有我才懂你,也只有你才能懂我。所以我一直都很自信地等着,一个最好的机会,给你表白。”
“钱传义,我是很欣赏你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我们俩的价值观也很相似。”林颖平静地说,“但是,我爱的是别人。我可以为我爱的改变自己的一切。我想我们俩就这一点不同。所以,对不起。”
钱传义站起身,问道:“你考虑过你自己的幸福吗?你自己的一切都无所谓了吗?”
“爱着他就是我的幸福。”林颖依然平静地说,“我说过,他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你考虑过他的家庭吗?他的孩子?”钱传义激动地说。
“所以我爱的很平静。”林颖说,“我没有丝毫打扰到他的生活,他家人的生活。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钱传义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什么。
林颖问:“还有想问的吗?”
“我对你的爱情很无语。”钱传义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如果有一天,你的爱情死了,你还可以让我的爱情复活。我爱你。祝你幸福。”
“你别和我一样。”林颖笑着说,“你是个男人,应该还有事业。”
“但愿明天我就不这样想了。”钱传义低声说。
“晚安。”
“晚安。”钱传义说了这两个字,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