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古城习武之风蔚然,近百年来更是灵师辈出,武者如鲫。因此,武器一行倍显火热。繁华似锦的大街上人潮如海,香车走马,但无论如何拥挤,放眼望去,都总能见到几家武器店铺。
“敖公子,我们这家店铺,纵然放眼整座古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店主露出笑容,迎着敖羽,说道。
“嗯。”敖羽点了点头,心中怅然。
这些古城店铺刀剑陈列,寒光凛凛,无一不是神兵利器,但唯有一点不好,那便是价格昂贵。
高价对于古城富家子弟自然不算什么,但敖羽出自山村,本就贫瘠,根本就无力购买这些。所幸,边荒村落凑齐了诸多银两。
“公子,不知您想买何种兵器?”店主问道。
四周,挑选兵器的少年还有许多,他却唯独询问敖羽,原因无二,只因敖羽曾挫败林晋,是奉天古城第二天才。天雪王朝民风彪悍,以武为尊,顶着这么一个名号,纵然身无分文,行于街市,同样会倍受敬重。
何况,现下所有人都知道,敖羽参加了绝云宗弟子选拔。
绝云宗要在奉天古城选出三人,身为第二少年灵师,敖羽自然优势极大。一旦成为绝云宗弟子,那便意味着前程似锦,当然要趁早巴结一下。
敖羽沉吟片刻,抬头问道:“这里最贵的兵器大概值多少钱?”
店主一惊,心想不愧是少年英雄,一出口便如此豪迈。想来,哪怕他出身村落,现在必定也被某世家拉拢上了,否则哪里能说出这等豪言,一来就要看最贵的。
看来,是该好好巴结一下。
其实,敖羽心中却全然不是这种想法。他之所以一出口就盘问店家最贵兵器,无非是想掂量掂量,看自己身上银两是否足够,哪里来的什么豪迈不豪迈?
店主笑着答道:“最贵的,当属本店的一把金丝大环刀,沉银所铸,真金为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卖二百两银子。”
敖羽点了点头。两百两银子,他还是承受得起的。
顺着店主目光看去,目光落处,是一把大刀。
大刀果真是寒光凛冽,杀气天成,刀身净若秋空,映照四方,店中万般兵器尽入其中,却没有一把,能及得上这份霸者气概。
敖羽摇了摇头。
刀是很好,可惜,自己用不惯大刀。想起上次那店主所说,应该是枪、戟、斧、锤这一类武器更适合自己。
可惜这武器也不是剑,否则,买给雨瑶这女孩家,应该最合适不过了。
“有没有枪戟锤斧之类的兵器?”敖羽问道。
“有!有!”店主急忙说道,命人取来了兵器。
敖羽取过一把长枪,来到店中的空旷处,试着挥舞了几下。果然,长兵器更适合他。一寸长,一寸强。长枪握在手中,有一种扫荡八荒、平定六川的力量感。
只是,这枪握在手里,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换戟吧。”敖羽心中想道。
用了枪这种长兵器后,不知为何,他对锤斧之类已经看不上眼,却对与枪相似的戟兴趣大增。
戟素来有“兵器之王”的称号,形貌似枪,杀伤力却远在枪之上,招式灵活多变,处处致命。又有“一条龙”之称,龙首、龙爪、龙身、龙尾,分别代表戟的组成部分。
他伸手,握住了一根宝戟。
戟长九尺,挺直英武。戟头银光凌厉,分成三叉,霸气外显。戟身不知是何种木料,红如霞光,散发淡淡迷香。戟首与戟身交接处,一段红缨如发,更添雄气。
握戟之后,敖羽略作挥舞,却虎虎生风,宛若神将临世!
他感觉到,戟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兵器。不仅杀伤性强,攻击范围广,而且极其称手。用戟之时,仿佛心在戟上,随着戟首一起挥舞,听风声猎猎,热血激荡如浪。
“公子,这戟相当厉害,与公子正好相配。您若需要,原本卖一百五十两,就给您来个一百两吧。”店主说道。
敖羽微微心动,但思量片刻,还是放下了这宝戟。
他天生神力,寻常武器握在手中,根本像是一缕鹅毛,毫无重量。哪怕是刚才这戟,也仍旧有些轻了。
武器太轻,使用者自然就会有力不从心之感。
何况,参加绝云宗弟子选拔时,自己难免会对上雁枫这种天才灵师。而雁枫家世甚大,所用兵器,皆是旷世神兵。如果自己选择这么一把戟,武器方面,势必会成为一大劣势。
“还有更好的戟吗?”敖羽问道。
店主愕然,没想到店中最贵的戟,敖羽还是看不上,只得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敖羽目光一黯,有些失望。
敖羽正打算离开时,店主似乎又记起什么,目露精光,说道:“公子留步。更好的戟倒也有,只是没了戟首,公子是少年灵师,那把戟,也正好是与灵师相配。如果有兴趣,不妨看上一看。”
没了戟首?
敖羽神色微变,感到些许疑惑,但还是随着店主一起,来到了一间杂物房里。
四处堆满杂物,风尘遍地,脚步一踏,便可惊起一片尘埃。淡淡霉味,充斥在杂物房中,令人不想多留。
“公子稍候。”店主说道。
随后,他命人搬开其他杂物,一阵尘土飞扬、轰鸣响动之后,店主取来了一根黑布包裹的长物。
那长物似乎极重,他虽然双手拿着,亦显得吃力。
“这是一根戟身,可惜没有戟首,而且极沉,寻常人难以使用。”店主说着,双手将长物递给敖羽。
“谢谢。”
敖羽一笑,伸手接过。
双手触及那长物的一刹,虽然隔着粗布,却有一种金属质感从皮肤上传来。再握住戟身,敖羽只觉长度适中,大小合宜,不轻不重,竟然无比趁手,握住以后,便不想再松开。
拉开黑布,露出戟身,顿时,一阵黑芒闪耀,霸道雄气,四散而开。
戟身长约八尺有余,通体漆黑,如磐似墨,握上去冰冷而光滑,沉稳无比。一线一线银色花纹,长河般的盘踞于戟身之上,更显铁血雄心,所向披靡。
可惜没了戟首,否则,这戟必定如神器落尘。
“这戟身是用王朝南域的玄黑精铁所铸,经千锤百炼,才变成这样一根长棍。后又以冰蚕丝缠绕在长棍之上,覆盖三层,均匀整齐。最后再用熔铁之油浇铸晒干,使冰蚕丝与精铁长棍彻底融合,遇水不绣,遇火不熔。”
店主说得天花乱坠,一字一句,都仿佛说入了敖羽心里,燃起了他的热血。
敖羽握住戟身,越发觉得合适。
“那,这戟为什么会没了戟首?”回过神来,他问道。
店主笑道:“数百年前,边荒一带忽然有妖魔动荡,雪帝遣军诛妖,一战方结,王朝军元帅的戟却在战场上折断,戟首被兵士带回。那位元帅便斥下重金,来这里重铸一把神兵,说要用最好的材料,打造一根戟身。可惜,戟身刚成,那元帅就被妖魔所杀,埋骨边荒。后来混乱平定,这一根戟身,便也从我家祖上流传下来。可奉天古城无人用戟,于是,就一直放在此处。”
敖羽心中惊讶,热血中带着怅然,似乎没想到,这一根戟身中,还有如此一个传奇故事。
戟未成,身先死,烈烈忠魂,埋骨沙场。
当下,他更加打定主意,非要买这把戟。
“可有人知道戟首下落?”敖羽问道。
“这……百年前的事了,没人记得。”店主摇头说道。
敖羽问道:“戟身多少钱?”
店主顿时两眼放光,盘算片刻,说道:“这戟身无人要,放着也是放着。可当年铸戟花了足足五百两白银,现在贱卖,多少也该卖这个数……”
店主伸出三根手指,嘿嘿笑着。
三百两。
敖羽愣了愣。各村落凑齐的钱正好三百两,被他换成了银票。虽然钱够了,可眼下要为一根戟身就花完,难免还是有些不舍。
何况,这钱花完了,戟首又从何处寻?
见敖羽面露难色,店主也在考虑,是否该减些价。
“把这根戟首包裹好,交给敖羽小兄弟,那三百两银子,我替他付了吧。”
正在这时,门外走来一个青年,二十余岁,相貌堂堂。虽然绫罗绸缎,长发冠束,却没有寻常富家子弟的那般飞扬跋扈之色。
敖羽和店主同时一愣,看向那青年。
店主只当这人是某个大家族子弟,想要拉拢敖羽。敖羽却心下惊讶,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那人取出三百两银票,交给店主。
敖羽回过神来,急忙道:“等等,这位大哥,你我素不相识,这戟还是……”
那青年人交了银票,却使个眼色,让店主出去了。看向敖羽,说道:“以前不识,从今日起便认识了。这根戟身,就当是我风雷堂送给敖兄弟的见面礼。”
风雷堂?
敖羽仍旧一脸茫然,看着手中不花费分毫就得来的戟身,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哦,我们堂主邀敖兄弟一见,敖兄弟若是赏脸,便随我来吧。”青年人说道。
“什么是风雨堂?”敖羽一脸疑惑。
“见了堂主,公子自然会知道。”青年人一笑。
敖羽心里一片茫然,但这青年毕竟替自己买了戟,自己亏欠于他,当下,只好随着他一起,走出商铺,去见那所谓的“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