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少女,衣着一紫一黄,美丽端庄,容色甚美,气质各有千秋。
左边那紫裙少女敖羽并不认得。而紫裙少女旁边,另一个鹅黄色长裙的美丽少女,敖羽却一生也不会忘却。
沐月岚!
那身着鹅黄长裙,容色秀美气质高贵的女孩,正是当初随雁枫而去沐月岚。
那两个女孩穿过街道,向敖羽走了过来。
敖羽神色复杂,铁剑上传来的阵阵冷意,针尖般的刺进了他心里,细微而深刻的痛。
沐月岚打量了一眼敖羽手中的剑,俏脸上,同样是复杂神色。
身为灵师,使用这样一把剑,该是何等的屈辱?要知道,哪怕寻常的习武之人,在挑选兵器时,也会精挑细选一番,绝不会看上这样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的铁剑。
他参加了绝云宗弟子选拔,是该挑选武器,可也不应该用这么差的呀。
随后,沐月岚又想起,敖村的确是没有太多的钱来供应敖羽修炼。买这样一把剑,估计也是为了节省开支吧?普通人,的确不应该修炼,她以为他坠涯回来后会想明白这个道理的。却没想到,他仍是如此倔强。
风吹来,寒夜般的沉默。
这种场合,这种情况,这种尴尬的对视,的确很难让人有话说。
最终,沐月岚还是开口,用对待陌生人一样的口吻,问道:“最近,你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
敖羽简单的回答着,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他把一切的表情都藏在了心里。
少年的心,此刻宛如被风吹起了涟漪的水面。
沐月岚沉默半刻。被人追杀,坠入悬崖,奇迹般的上崖之后,又遭到奉天古城第二天才灵师的挑战,这……真的还不错么?
美眸中涌起一丝波澜,而后,波澜化成了高贵的平静。
那是一种本不属于她,却被别人赋予来的高贵。
“我这次见你,是想劝你放弃和林晋的决斗。林晋有多强,你应该听说过的,何况,你原本就比他小,就算不答应决斗,也无关面子问题。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个谨慎的人,为何这次,却这样的鲁莽……”沐月岚回归正题,说道。
她说话时小心翼翼,尽量不伤害到敖羽的自尊。
她明白林晋的实力。也明白,像敖羽这样待在山村里的少年,根本无法和古城少年比。
“强者之路,本就是充满波澜的。而且,我既然答应了和林晋决斗,就必定有我自己的把握。有时候,家世不是唯一,修炼之路想走得长远,终归是要靠自己,而非家世。”敖羽说道,语气中带着坚定。
沐月岚不为所动。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傻吗?明明是不争的事实,却始终不愿承认。可沐月岚也明白,这个执着得有些傻的人,一直都还在自己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但,也仅仅只剩一席之地了。
敖羽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放弃这次决斗。”
“放弃?……你忘了敖月姐的事了吗?”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敖羽冷笑道:“在林晋付出代价之前,我不会让它过去。”
沐月岚沉默了。
她想告诉敖羽,你终归只是个山村的修炼者,根本无力与这些世家子弟较量,这样做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可这种会伤及敖羽自尊心的话,她终究说不出口。
“谢谢你的劝告。”敖羽忽然笑了笑,神色缓和了许多,“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这里。没有人注意到,他那握着铁剑的手,正经历着怎样无力的颤抖。
沐月岚依旧不作言语。
“原来这个人就是敖羽,真不识好歹。不过,月岚妹妹,你现在已经快是我弟弟的人了,不用再惦记着他。再过半个月,林晋会让他成为残废的。”紫裙少女说道。
“嗯。”沐月岚神情恍惚,点了点头。
随后,美眸凝视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咬咬牙,消磨着心中的杂念。
是啊,自己已经和那个人越走越远了。那个人,根本给不了自己一个美好的未来……
下午时分,敖羽回到了村子。
“相公。”
雨瑶走了过来,精致小脸文静清秀,美丽绝伦。一身青裙,长发及腰,带着几分仙女般的脱俗气质。
敖羽勉强一笑,心绪隐隐有些低落。但看着雨瑶带笑的俏脸,他却知道,这丫头一定有什么高兴事。
雨瑶运转灵力,单薄的身子边,慢慢凝聚出了四个灵环,晶莹剔透,如宝石雕铸。
“瑶儿,你……你达到灵环四重了?”
敖羽略有些惊讶,但惊讶之色,始终掩盖不住眸子里的黯然。
“嗯。”雨瑶轻轻点头。
敖羽笑了笑,说道:“短短几天就达到灵环四重,瑶儿天赋丝毫也不比奉天古城的天才们差,若是努力修炼,一定会比我快上许多呢。”
这是心里话。
灵环三重是个奇特瓶颈,能够突破灵环三重之人,必定前途光明。雨瑶能在十四岁达到灵环四重,这般修炼速度,着实惊人。
他开始明白,雨瑶也许真的是个修炼天才!
虽然雨瑶的突破可能与村巫曾留下的少许灵药有关,但灵药终究只是辅助,要想真正的提升修为,还是需要天赋和悟性的。而现在,看来,雨瑶的天赋和悟性,应该都是上佳!
被敖羽夸赞,雨瑶俏脸微红。
回想起沐月岚,再看着眼前乖巧的雨瑶,他心里突然有一种热血。
说完,他便径直去了村巫的树屋。雨瑶伫立在风中,望着他离开,青裙微摆,俏脸绯红,美得像画中仙子。
树屋之内
已经暗淡到几乎没有了锋芒的铁剑,静静的摆放在茶几上。一阵一阵涟漪似的灵力,在剑身上微微涌动,难以察觉。
“找对了。”村巫看着铁剑,淡然的道。
敖羽面露疑惑神色,问道:“这剑上的灵力波动,究竟是什么东西。”
村巫抚了抚白色长须,缓缓道:“神术!”
“神术?!”敖羽大吃一惊,盯着铁剑,感到不可思议。
“没错,就是神术。”村巫顿了顿,继续道,“这把剑,在那店铺中放了许多年了,可惜世人不识宝物,灵师又不屑于寻常店铺,才一直保存到今日,否则,可就轮不到你了。”
敖羽依旧是一脸的震惊神色。
神术,那可是仅次于功体的珍贵存在,居然会在这么一把剑里?!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拿出去,自己好好领悟吧。我该休息了,唉,上了年纪,就该多休息呀。”村巫伸了个懒腰。
敖羽拿着铁剑,急忙来到了一片乱石当中。
他将铁剑放下,又把手掌放在铁剑上,运转灵力。顿时,自身的灵力与铁剑之中的灵力互相交融,一个一个古老的文字,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八荒极劲!
劲力化为两重,一重破敌,无往不催。二重败敌,威力其大。
敖羽沉吟片刻,明白了这八荒极劲的奥妙所在。
寻常灵师战斗,一拳只出一重劲气,劲气冲击过后,便要再出第二拳,才能攻击敌人。如此一来,难免会使对手有所防备,而且,再度出拳时,也很容易被对手击倒。
而这八荒极劲,则是在一拳之上凝聚两重劲气。
战斗时,一重劲气涌出,第二重劲气就会随之而来。而对手往往不会预料到这一点,故此挡下第一重劲气之后,第二重劲气很容易就会重创对手。何况,即便预料到了,要同时接下两道强横劲气,也是很难很难。
这种神术或许算不得上品,但对于目前的敖羽而言,已经是弥足珍贵。
“法脉、神术,这下,两者都齐全了。”敖羽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他紧紧握拳,运转灵力,一缕缕黑气缭绕在拳上。
轰!
击出一拳,坚硬岩石被他打穿了过去,尘土弥漫。
这,是第一重劲!
“八荒极劲,第二重!”敖羽心中默念着。
随后,按照法诀,第二重劲气冲击而出。然而,第二劲气顺着拳头击上岩石时,却仅仅只惊落了岩石表面的一层黄土,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敖羽收回了拳。
“看来,这八荒极劲并不容易练成。第一重劲气出击后,第二重劲气不仅要迅速跟上,而且必须凝聚最大威力。不过,好在还有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努力练习,应该完全足够将八荒极劲掌握。”
敖羽心中想道。
瑰丽的夕阳下,少年苦练的身影不见丝毫懈怠。一拳一拳的冲击中,岩石块块炸裂。汗水滴落下来,打湿了干涸的地面,天边的红霞,仿佛是被少年心中的热血所引燃。
风吹过,天上孤雁盘桓。
少年的不远处,一座孤坟覆盖着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