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事到临头,却心平气静了。林若站在檐廊下:“温和晴朗的天气,好日子呀!”
林若在没事闲的,感叹完天气之后,又回到屋里。开始吃着东西,研究着怎样出去的具体方案。然后,便和往日一样,像没事似得,该干什么,干什么。再然后,谭元便来了,门口也换成最后一班站岗的两人。
再再然后,徐苦桃来送饭,一切都很正常,按部就班。徐苦桃将食盒里的早餐拿出,就在此时,林若、贾因禾、伊丽华不经意的眼神交流,几乎同时出手,各负责一人,将其打晕。
徐苦桃有些慌张地将剩下的早餐赶紧拿出。林若说:“别担心,下手是稍重了些,也没让他们吃上早饭。不过,没事的。”徐苦桃点了一下头,便走了。
把谭元和门口站岗的两人,双手绑紧。贾因禾说:“从咱们下手的力度和捆绑的紧度,双保险。时间够用了。”又把这三位放在了杂物间。
叶述和叶五平到门口,观察周围有没有人。观察过之后,所有人都非常自然地出来了。把门虚掩,便走了。驻地几乎没人了,但还是不能走大门,容易被发现,也绕远。
安全走到杂草丛生的驻地边缘地带。贾因禾乍然说:“我想起一事!”伊丽华摸摸胸口,小声说:“贾因禾,你能不能不一惊一乍的。”贾因禾说:“林若,驻地的围墙这么高,墙上也没有借力点,怎么上去呀。要不让叶述、叶五平回去拿梯子?”林若说:“别慌,咱们这几个人一起,还翻不过这墙。而且,我已经踩好点儿了。”
林若领着大家,到了围墙之下。墙下堆着些较高的杂物,踩踩还挺结实。林若说:“上去之后,能看见右边有棵树,几步的距离,从树上下去就成。”
翻墙完毕,墙外更是百草丰茂,适合隐蔽。再移动到合适的位置,准备就绪。观察着鬼林子内的情况,就是被树挡着,有些碍眼。
林若悄声说:“叶述、叶五平,别没事,往外冒。师姐,管着点。”贾因禾说:“咱们来的时间还蛮正好的。”
现已是辰时过半。贾昔禾带领着渔刀派一方,苏野庭带领着驻地一方,也才到鬼林子。双方领头人,是要先交流一下。贾昔禾想拖延时间,苏野庭想迅速开打,谈话时间倒是正好了。
开打,群架模式。一片混战,各路招数眼花缭乱,单听声音足以震耳。
开打,林若、贾因禾便要上了,让驻地的人,少一会儿是一会儿,发现异常。
贾因禾一冲上去,便掺和到贾昔禾与苏野庭的战局中。贾因禾的意思,很简单,我要和苏野庭打。贾昔禾虽是不想让这两人打,但现在也没时间,来管这事。
没过几招,苏野庭便发现今日与贾因禾对打,十分吃力。并不是因为贾因禾,短时间的刻苦练功,起到了多大作用。而是,贾因禾是在拼命,好似怀着必死之心,难以招架。
由于苏野庭对贾因禾的情感牵绊,确实会影响到苏野庭的正常思维。但也是由于情感牵绊,使苏野庭意识到,一些不对头,心中出现了隐隐的不安。
对于林若的反水,驻地中的人有四种反应。在意料之中。在意料之外。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林若和贾昔禾要做的事情,是毫不恋战,最好是能速战速决,多换几个人。打不过的,就不和你打了。林若主要找对她反水在意料之中的人来打。不管是打不过,还是能打过,都像打完要逃跑一样。剩下渔刀派的人,武功不济,更是如此。
驻地的人,看这种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起码可以肯定确实不是切磋武功。有人还想:“难道是渔刀派真的想服软被抓。”
很快,驻地的人发现,上次在武林大会出现的人,在这批人中,除了贾昔禾再没有别人了。因为觉得这也许是渔刀派的策略,还有后招,所以驻地的人,没有使全力。
但慢慢地,驻地的人已觉出不对。苏野庭先知先觉,他也在观察着周围。要赶紧摆脱贾因禾,苏野庭不动神色,趁其不备,使出全力,将贾因禾打倒在地。
苏野庭大声命令道:“其他人都不用管,只抓贾昔禾。钟离辽,你带些人,去渔刀派看看。”
贾因禾听到苏野庭说的第一条,便立即起身,去给贾昔禾解围,当然还有林若。林若先一步到了贾昔禾的身旁,马上便被围住。贾因禾方才体力有所损耗,不好打进包围圈。好在渔刀派的其他人,也都围过来,帮贾昔禾解围。
一片乱局。
在一片混乱中,贾因禾进入了包围圈,贾昔禾也借机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与林若暗示后。两人准备撤了,林若在隐约间,看见一个小身影躲在了树后。不过,也没心力来思考这件事。
贾昔禾与林若总算是整个身子都出了包围圈,但贾因禾同渔刀派的人,也无法控制住所有人。有几人冲了出来,贾昔禾先一步上前应对。
就在同时,林若在贾昔禾身后,眼见着一飞镖,飞向贾昔禾,应是可以命中头部的某一个位置。在这一瞬间,林若什么也没时间多想,只知道时间不等人,下意识的用手接住飞镖。同时,下意识的回头看,是谁发的飞镖。
是刚才躲在树后的小身影,沈小萝。
沈小萝,已完全从树后出来,一动不动,吓坏了。随之,一脸痛苦的表情。用双手捂住头,极其懊恼。
林若意识到了什么,把接飞镖的手伸到眼前。心想:“这不会是我人生中,最后一件倒霉事了吧。”脑子一片空白,再噪杂的声音,她也听不见了。仿佛时间停止,只有她和沈小萝,还活在这里。
沈小萝不敢相信的摇头,嘴里还反复无声念叨着。林若不会唇语,但此时她看懂了,沈小萝想说的是,我想杀的不是你。能用“杀”这个字,便证明了,这个飞镖是致命的。
时间当然没有停止,林若站在那里不动,无疑成了挨宰对象。一剑向她刺来,好在被贾昔禾挡住,贾昔禾察觉出不对,只是没时间关心。
林若缓过神来,利落地将飞镖拔出,接着打。刚参与进去,便听见沈小萝突然一声大喊。大家稍一愣神间,林若在贾昔禾耳旁说:“快走。”两人趁此机会将对手打倒,朝一旁的树林跑去。
贾昔禾拉着林若的手,拼命向前跑。跑着跑着,觉出不对,停了下来,说:“你手受伤了。”一看林若的手,吓了一跳:“你中毒了!咱们回去。”
林若说:“这是解不了的毒。”贾昔禾立即焦急起来:“你怎么知道解不了。”
“你信我。而且,来不及了。”林若说完,便已站不住了。贾昔禾随即去扶,林若说:“沈小萝是要杀你,但我当时帮你截下来的时候,真不知道这飞镖是致命的,要不然……”
林若已有毒发反应,身体往下坠。贾昔禾跪到地上,抱着林若,说:“知道了。我明白,你说的各自保命。”林若浅笑,明显已要支撑不住。贾昔禾面色极为难看,不知所措:“你要死,也不是这样死的,你不是从悬崖掉下去的吗。”林若已气若游丝:“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也无谓了,我已不用知道,在悬崖边说的话了。”而后,林若闭上双眼。
贾昔禾不觉眼泪流下,心口如被人掏开,心如被活活搅碎。脑中生出悔意:“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咱们两个私奔,多好,咱们什么都不管了。”
听见了脚步声,贾昔禾恢复了正常思维,是琦剑派的人来了。将林若平放,恋恋不舍又不能依依惜别,只好赶快跑了。
谭弌带着一些人,来到这里。瞧见林若躺在那里,看样子,是中毒。谭弌走到林若身旁,看她是生是死,试了一下,没有气息,便说:“不用管林若了,咱们都抓紧去找贾昔禾。”
转了一圈,没找到贾昔禾。谭弌又回到这里,想把林若带回去。可过来一看,林若不在了。谭弌便很疑惑:“人呢?”
在沈小萝一声哀痛的大喊之后,人们发现了她的存在。
沈杰和罗媛立刻来到沈小萝身旁,沈杰有些惊讶:“小萝,你怎么没去上学,在这呀!”沈小萝哪还有心思,回答这个问题,看见家人后,眼泪便止不住的往外流,嘴里念叨着:“我没想杀林若,我没想杀林姐姐。我是怕贾昔禾跑了,林姐姐为什么要帮他,接住飞镖。”
罗媛赶紧问:“你用的是什么毒药配方。”沈小萝说:“就是前两天,我掉在地上的那张配方。”听到这答案,罗媛便失去了拯救林若,也是拯救沈小萝的希望。
沈杰和罗媛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现在沈小萝的情绪,实在不好,再问什么,容易刺激到她。沈杰就把沈小萝抱走了。
沈小萝配制毒镖的事情,还要说到沈仪失踪后,沈斯和她说了此事。当时,是想在解救沈仪时帮忙,她才会留意那张配方。沈小萝是从小学医的,自然看出这是,保密程度很高的危险配方,和谁也未敢说。等到沈仪、王澹自杀而亡,沈小萝在伤悲之下,已把毒镖制好,想找机会报仇。而后,沈杰和孩子们说,不要过于仇恨渔刀派。沈小萝又是和谁也未敢说,把危险的毒镖,藏了起来。心想:“还是和大哥找些不太危险的配方吧。”后来沈斯退出,沈小萝对这事也犹犹豫豫的。
直到渔刀派要和驻地切磋武功,大家都在猜,渔刀派的目的是什么,沈小萝的好奇心也被激起。不知怎么的,还想起了,沈斯曾经描述的美好画面,在大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咱们出其不意的帮了他们。当然,还是想起了报仇的事,这毒镖再不用可能就没机会了。那天的配方掉落,是故意为之,想知道她记得是否准确,也想知道这毒性是什么程度的。当沈小萝知道这是无解之毒,心中是有犹豫。可她已经决定去了,心想:“我也不会轻易地用它,就是想去看看,没准还能帮上爹爹和小姨的忙。”
今日,沈小萝在课间翻墙出来。悄悄地来到鬼林子,躲在树后面,悄声瞅着,直至看见贾昔禾要逃走了。沈小萝只想着,不能让他跑了,便把飞镖用上了。可飞镖发出后,她就后悔了。而且,伤到的还是林若。
人已经跑了,在草丛中隐藏的人便出来了,可刚出来,就听见林若被致命毒镖所伤。叶述、叶五平急忙跑到罗媛那里,说:“你能救救我师傅吗?”罗媛有心无力:“我也没有办法。”事发突然,叶述、叶五平呆愣在那里,不敢相信。
半晌,叶述说:“不管能不能救,求媛姐姐能跟我们去找一下。”罗媛说:“好。”
三人疾步前行,可还没走出鬼林子,罗媛忽然停住脚步:“来不及了。正常来说,现在应该是没有毒发,可运动会加剧毒发,恐怕现在已经……”罗媛默默地离开了。
叶五平一听,几近崩溃,在叶述怀里痛哭不止,叶述也泪流不止。贾因禾已打的披头散发,没有气力的瘫坐在地,又听罗媛如此说,已恍惚失神。
苏野庭见贾昔禾与林若跑了,立刻派人去追。也已想到渔刀派的人,大概已经跑了,又沉住气安排好其他事宜。苏野庭把事情安排好后,大家各干各的,鬼林子中的人就散了。
这时,被打晕的谭元,也早已醒来,和其余两人想办法把绳索挣开。谭元一人来到鬼林子,向苏野庭认失职之责。汇报时,只是简单地阐述事情,没有用任何的修饰词语,几句话说完,便走了。
看似平静的苏野庭,乍然怒不可遏的快步向贾因禾走去,一把便将恍惚失神的贾因禾拎起。
贾因禾被动的站在了苏野庭面前,还有些恍惚。可当苏野庭对她说第一个字开始,便已把她震醒。她想:“对,他就应该像这样,怒目圆瞪,面目狰狞的来找我算账。”
苏野庭厉声叫嚣道:“我为什么要对你抱有幻想!本来就不应该,从来就不应该,就不应该有一丁点信你!一开始我对你的判断就是非常准确的,只是有一点没有想到,你是如此会骗人,如此会伪装。还有林若,也是高手!和贾昔禾如此情深意重,活该去死!”
“啪”的一声,贾因禾一巴掌打到苏野庭脸上。贾因禾怒吼着:“你就活该输!活该在琦剑派翻不了身,做不了主!活该被骗,活该被我这样的人骗,我现在可是满满的成就感。”
苏野庭手一抬,便要挥下去,贾因禾立即出手,紧握住苏野庭的手臂。虽一出手便被贾因禾阻拦,但苏野庭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这次出手本就狠,贾因禾刚一拦下,便觉虎口要裂开似得,但毫无示弱之意,依然支撑。
两人像是在比力气一般,僵持了好一会儿。苏野庭才有所放松,贾因禾借机用余力,一下甩开。而后,便感整个手臂无觉无力。
手臂虽是无力,贾因禾嘴上依然硬气:“你疯了吗?难道就因为如此之事,你便失了所有信念?”苏野庭喊道:“当然不会如你所愿。”话毕,愤怒转身扬长向渔刀派走去。
“你我就应该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