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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苍鹰和青鱼

叶筠童暗道不妙,这女人已经完全陷入疯狂,这是要分个你死我活的节奏啊,叶筠童从树上滚落下来,一包裹的战利品全都散落在地,黑夜里那女人并没有看到这些带着血迹的物事,依旧如同蛮牛一样向他冲击,凭着磐石劲功法的特殊,叶筠童仍然可以左右招架,显然对方是吃了什么秘药才能在短时间内使战力提升到一个新的高点,但应该不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他要做的就是拖。

借助了秘药的功效,修罗大婶一通罗汉拳将叶筠童胖揍了一顿,并不能伤到根本,但是疼痛感十分强烈,而且皮外伤也是少不了的,大婶冲着叶筠童的脸来了一记冲拳,直接将叶筠童打到树干上,叶筠童一阵头脑犯晕,双眼发黑,和大婶的对战也暴露了叶筠童近战能力匮乏的缺点,他一直被动挨打,无法组织有效地进攻,一身本事发挥不出一二。虽然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大婶被活活拖过药效期,之后陷入虚弱,而叶公子大发神威把之前丢的脸全给找回来。

但事实上对于把颜面看得很重要的叶筠童而言,是决不允许对方骑在自己头上撒野的,尤其还是个丑娘们。他尝试着利用自己的速度躲过对方的击打,最后直接抽出匕首在移动过程中给大婶造成一些伤害,不一定能每次都击伤大婶,此招果然有效。久而久之,毫无章法可言的抽刀、劈砍使大婶的身体遍布刀痕,而皮糙肉厚的叶筠童虽然被打得破相,却只是场面上的不好看。

“砰”,一声闷响,大婶伟岸的身躯倒了下来,衣服上是道道血迹,无意中,叶筠童竟把对手凌迟了,看着只剩喘气的修罗大婶,突然间叶筠童变得沉默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许久他默默地翻起篝火,独自坐在火堆旁,他如星的眸子闪着精光,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杀戮的快感之中,他在乎那个过程,就像是一种饥渴,好像是远古的传承,他有些苦恼,十三岁时他迫于生计杀过人,十七岁时为了活下去他杀过人,后来为了行侠仗义,为了英雄救美他杀过人。但那都有原因,而且杀的都是他认为应该杀的渣滓。

在三宝寺他不曾吃斋念佛,不曾暮鼓晨钟,但他也绝不易怒嗜杀的人,现在的叶筠童让他自己都感觉到了陌生,是为了自己变强的承诺,是慧能师父说的争强斗狠?还是为了向南宫紫叶证明些什么?他不知道,盘腿坐起,嘴里念着清心咒。

一宿过去,他盘腿打坐度过了一整晚。清晨时分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一只小虫子在木偶一样的叶筠童脸上爬过。一旁的篝火早已熄灭,修罗大婶可怖的尸体摆在一旁,怒睁的双目带着血丝,一只昆虫从她的左耳爬了进去,额头上一道狭长的刀痕沾染着血痂和泥渍,角膜已经脱落了,发白的嘴唇皱缩着,身体上下遍布着数十道创痕,尸体是趴在地上的,左手的两根指头已经不见了踪影,血液早已流干,长着青苔的地面被染成暗色,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依稀可以看到大块的尸斑,在这样的环境下,到了清晨尸体完全僵化了,而不需要等到明天,野兽路过此地必然将尸体消化干净。而叶筠童只是呆呆地坐在一旁,眼神无光像一具行尸。

突然水面再次传来声音,水面震荡,原来是一只苍鹰从高空俯冲下来,从水里抓起一条青鱼,这条一尺余长的青鱼虽然被鹰爪洞穿了身体,但还是剧烈地挣扎着,那苍鹰还太瘦弱,它竟被青鱼带到水中,而贪婪的苍鹰并没有舍得放弃,它死死地抓住青鱼即使被带入水中也在所不惜,如此双方一直僵持,苍鹰无力将青鱼带出水面,而青鱼也被死死地抓住,一盏茶的功夫青鱼率先停止了挣扎,但是苍鹰也没能逃出水面,双双漂尸于水面,等待着某个幸运的家伙,将二者收入腹中。

叶筠童骤然明悟,其实所谓的捕食者和猎物从没有明确的立场划分,苍鹰死于贪心和不自量力,青鱼死于自己的无能,可就是这样的悲剧往往证实了什么叫做实力为王,什么叫丛林法则,其实他从进入白眉山那一刻起就注定不能相安无事的走下去,如果想要爬上那座白眉山巅、想要拿到武帝行宫的上古秘籍就少不了竞争和杀戮,一个高明的猎人不能死在自己的陷阱里,那种困着自己灵魂的陷阱。

他解开衣带,跳入水中,那一刻他想到了带了自己七年的老不死、想起了猎人、想起了眉州城平凡无奇的老秀才和喜娃,这些平凡的人最终没能逃脱所谓命运的束缚或者仅仅就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叶筠童厌倦了那种生活,正如他和南宫紫叶说的男人都是站着撒尿的,喝的是酒,吃的是肉,前方有坎坷要踏平,前方有敌人就要杀光,不平心中怒,何为大丈夫?

叶筠童将头埋进水中,仍由身体沉浮,脑海里任然还会闪过自己的杀戮过程,但是已经不再对他有多大影响了,试想如果位置对换,或许自己早死在狼牙之下了。

他想着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试图让自己变得坚定,这需要一个过程,或者说一件事做多了,错的也变得自己认为是对的。何况的确有着“杀一人为犯,杀万人为王”的说法。他换上了花了许多银子买来的长袍,世面见多了品味自然也有所增加,他学着武帝城里最俊俏的公子梳洗打扮了一番。只是那包裹着太多罪证的包裹和那张夸张的大黄弓有些破坏他的气质。

他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开始查看这次乘火打劫的收获,这种感觉就好像捡钱怕被人发现一样,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由于是大晚上搜集起来的,所以物件或好或坏,竟然有一份家书书混杂其中,看起来是还没有寄出去的,他小心收了起来,打算退出试炼后替那位倒霉的兄弟最后做点事,或许是出于积阴德才这么去做的吧。

他从杂物里找出了几件自己用得上的好东西,一柄可以系在腰间的软剑,比起之前在荀云道人家里搜到的那把强出不少,剑身通体薄如秋叶,长不过二尺七寸,二指余宽,握柄也只有五寸余长,倒是像刺杀用的。剑身上刻着“无影”二字,是本朝的新字体,从成色上看最多不超过十年,自从百年前白衣剑圣顾津南以一柄软剑震慑天下群雄,成为此前一百年中原武林的标志,当今天下也有诸多侠客跟风练这种之前被称为旁门左道的剑法,不少人特意打造一柄自己的软剑佩戴,即便不会使,也不碍事。叶筠童暂时也不会用这种十分讲究剑术功底的武器,但看在重不过一斤,而且以后也能成为一种手段就留了下来,他自己也不曾想到,这把软剑之后随他南征北战取得了傲人的战绩,当然都是后话。

还有一副金丝软甲,这也是之前两拨人马争斗的根源,这副前辈遗留在白眉山的软甲可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惜那个把它抢到手上的少年还没来得及穿上就死在了狼牙下。叶筠童迅速把把内甲穿在身上,又从中挑出一些药瓶和丹丸,都是些普通货色但是对于目前的叶筠童作用巨大,还有一柄造型华丽的长剑,可惜看走眼了,压根就是个绣花枕头,至于其他的一些玉玦,金银细软都被他收了起来,甚至有一副玉簪子。至于一些武功抄本他也全部笑纳,可惜还不是很看得懂,慧能和尚说要少喝花酒多读书,看来是有些道理的。

其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打算扔进深谷当中,突然包裹的角落抖露出一个型似魔方的小盒子,上面是一个复杂的机关锁,叶筠童仔细看了看,看做工如此精细就把它留下把玩。因为担心还有什么遗漏,他又反反复复检查了一便,这次除了一盒胭脂别无他获,叶筠童也不奇怪为什么男人身上带着胭脂,但是这东西能除臭。这一趟摸尸算是发了一笔大财,至少现在他可以算是薄有家资了,把所有的不需要的东西都扔下山谷后,他朝着白眉山巅继续前进。

虽然经过了那么多,但实际上他的速度还是非常可观的,整个白眉山方圆两百余里,主峰高有百七十丈,因为人迹罕至,所以道路艰辛,而且一路上兽群骚扰,或者人与人之间互相争斗,世界不可能只有一处不安宁啊。

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大山的猎手而言,这样的环境就像游鱼如海,天空海阔,任我遨游。叶筠童边走边练习磐石劲,除了箭法,他唯一靠谱的倚靠就是磐石劲,至于此前自信运转的《大梦心经》和那套古里古怪的拳法,他本能的排斥,一点高手风范的拳法他是不会随便出手的,免得遭人笑话。

而对于武者前期,外家体修比一般都有优势,靠着变态的近战能力很少有年轻的内功武者能够在一个外家拳师面前占到什么便宜,不过磐石劲却走了一个极端,完全放弃进攻,专注于炼体和防守,所以才造成了叶云童目前的困境——必须照着得来的秘籍中画图一招一式模拟。

学**会有收获,叶筠童就这样一遍遍的打着拳法,用餐的时候他就猎几只野兔和山鸡,清洗干净,在躯体内加入草药和盐巴,用荷叶包裹,在最外层包裹好一层厚厚的泥巴,然后放进火坑烧炙,这样的吃法虽然不怎么讲究但绝对是最省事的。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让人变得宁静,就像一个习惯孤独的人不懂什么叫寂寞。

连续走了三天,中途遭遇了一波波一起进入白眉山的少年英才,他靠着那幅地图一次次避过人群,最终他终于看到白眉山的主峰,这就意味着此行的第一个关卡已经度过了,只要爬上顶峰就算过了第二关,最后群英荟萃,一战定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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