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欢是不怕的,任性做了便做了,等后果来了再考虑。
可等老欧冷冷的看她一眼,顾佳欢立刻觉出了怕。眼泪潮水一样涨起,“她害我,你不帮我。只叫我忍,我忍不了。我什么都没做过,孩子是你的,我是故意气她才那么说的。”
老欧一句话不说,转身走回茶座。
顾佳欢不敢说也不敢动,瘫坐在地,抱了膝盖,抽抽搭搭的哭。声音不大,却也刚好叫需要听到的人听到。
雷霆也听见了,孩子不是田博的,却比是田博的还糟糕。
这个女人太疯了。雷霆骗了她,她就要拖田博下水。绍樱害了她,她就要闹到天翻地覆。杀敌一千,自我毁灭也不计。
轰鸣的引擎声自远而近,郭先生也来了。打量着老欧的脸色,半低了头走到近前。
茶壶被朱老带走了,老欧拿茶杯喝白水。他把手机往前一推,“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
郭先生一眼看明白。对着顾佳欢一巴掌抡过去,跟着又是一脚。顾佳欢疼的不行,却连哭都不敢哭了。
雷霆自里屋往外看,吃惊不已,又不敢贸然出去。
只能靠自己了。顾佳欢判断了一下形势,跪过去,拉了老欧的裤脚,仰起一张泪水涟涟的脸,“你怎么打我都可以,可我真的没做过。”
老欧端起茶杯,声音沉的听不出一丝喜怒,“太吵。出去。”
雷霆远远看顾佳欢院门口跪着。郭先生低声呵斥她,时不时打几耳光。顾佳欢被打的身子歪斜又自己爬起跪好,却一声不出。
雷霆的呼吸都不畅。这群人,要打便打,为何偏偏要人跪着挨打。这群人,要打便打,为何还不许哭。陈年的伤痛泛起,那一记又一记的耳光,仿佛打在他的脸上。
雷霆安置了绍樱坐下,安抚几句。在屋里转了转,见一个古朴置物架上摆满了紫砂壶,随手拣了个,拎了出去。
“朱老这里壶倒多得是。借来用用,大概不会生气吧。”雷霆假装没事,笑呵呵的把壶摆到姨父跟前。
那壶状似葫芦,釉光温润,偏偏壶身上刻了字。
第一眼看去,老欧不免有些惋惜。伸手取了壶细看,铭文写的是,“为惠施,为张苍,取满腹,无湖江。”
老欧往壶里添了茶,烫、洗、冲、出,“这壶老爷子肯定是舍不得用的,就当帮他润润壶吧。”
“雷霆是吧?你小姨总提你。叫你看笑话了。”
“都是自家人,姨夫这么说就见外了。一点小麻烦而已,不用太在意。”
这一句自家人,听起来像是在巴结。老欧见惯了的,可定眼看去,那份淡然的气度,是比其他晚辈强上一截。
“小麻烦?”
“嗳!姨夫,解决得掉的麻烦,就都是小麻烦。解决不掉的,才是大麻烦。比如……我小姨。”
老欧无声的咧开嘴,呼吸重了些,然后笑出了声。“难怪你小姨喜欢你。”
雷霆拿捏了话,“姨夫,不如把这小麻烦交给我吧,我来解决。”
这话一出,雷霆就感觉郭先生的眼神像刀一样割过来。他知道他得罪了郭先生,姨夫说了,顾佳欢是郭先生教出来的人。那自然应该由郭先生来处理这个“小麻烦”。可真由了郭先生带走她,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顾佳欢就算不丢命也要脱层皮吧。
“哦?现在年轻人可真是能干呢。说说你打算怎么干?”
“她说她没做过,就先查查清楚。这个我很擅长。说真的,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老欧的嘴角微弯,初看像在笑,细看了更像是嘲讽,“不必查,做不做没差别,她敢动那个念头,便不能留她。”
雷霆惊的一身汗,难不成顾佳欢今天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