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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采菊东篱

“哟哟哟,我还当是谁大呼小叫的,原来是顾大爷,您日日来捧场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花妈妈在顾药药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一甩手上捏着的绢花手帕,扭着水蛇腰亲自上前把顾麒麟迎了进来。

来人正是本县第一名捕顾麒麟,据说他爹中年得子,喜不自胜,认为是“麒麟送子”之功,遂取名麒麟,寓意平安长寿、福泽绵长、人丁兴旺。顾麒麟从小就聪慧过人,大了之后虽然还是眉清目秀、顾盼神飞,但是神态中却透露出了七分风流三分痞气,在星子县中是出了名的狂妄霸道,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就这样的人办差破案竟然从没耽误,还能让十里八乡的匪寇闻风丧胆,也是一谜。

顾麒麟冷哼一声,横冲直撞的迈着螃蟹步走进门来,并不接话。久在风月场中练就的“职业素养”,花妈妈全然不在意顾麒麟的态度,仍然自顾自说道,“顾大爷可有日子没来了,该不会把我月色满楼的姑娘们都忘了吧?”话说得亲近,她的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笑。

如今这世道,谁有钱谁就是大爷,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在手,谁也不能小瞧了她。当然****的客人也是大爷,只要有钱,态度不好怎么了?骂上两句怎么了?对于她而言,只要能让客人玩的舒坦,留下大把大把的金银,就算让她把老腰再往下弯个三分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啊,有些男人呢,天生就是贱骨头,你对他好他不稀罕,你对他冷淡他反而当宝,对待客人也是如此,看人下菜碟,是必备技能,也是赚钱之道。

这花妈妈也是星子县一奇,本名花穆莲,因为是月色满楼的老板娘,人人见面都称她一句“花妈妈”,事实上这花穆莲不过桃李争艳的年华。面颊上薄薄地扫一层脂粉,衬得肤色晶莹粉嫩,黛眉上挑,眉眼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撩人的妩媚。

“小桌子,没看到顾大爷来了嘛?还不快去把姑娘们都叫出来迎接顾大爷?!”花妈妈一边引着顾麒麟往里走,一边对着店里的小二胡卓使了个眼色。

小桌子,也就是胡卓,是花穆莲的养子。有一年灾荒跟着父母逃荒出来,半路与家人失散了,十来岁的小孩子硬是孤身一人,沿街乞讨来到星子县,花穆莲看他伶俐乖巧,就留下收做干儿子,预备以后给她端茶倒水、养老送终。

“哎呀!来了来了,娘,您别急,哟……顾大爷!”胡卓风一样的从人群里钻出,笑嘻嘻的拉开一把椅子,“您坐、您坐,今天是想哪位姑娘了,听月,落婵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

“哎……我可是听说,你月色满楼新来了位美人儿,全凭兴致登台,不受约束,本大爷又岂能错过?”顾麒麟“唰”地一声打开扇子,另一只手熟练地摸向花穆莲的腰臀。

花穆莲面上不动声色,在暗处使了力气狠狠地抽飞了那只偷油摸腥的手,侧身退开一步,“那先让听月伺候着您,我这位新姑娘性子傲,又教训不得,可是伤脑筋。”

说到这里,花妈妈浅笑盈盈的脸上带上几分无奈的神色,“我先看看她去,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小桌子就是……”又随手一指,“小桌子,顾大爷就交给你了,好好招呼着。”说完,冲着顾大爷娇娇一笑,就甩着手绢、扭着腰一摇一摇地出了前厅。

拐进一扇垂花门,便进入了一座风雅别致的庭院,不多时就来到了庭院的荷塘边,塘中荷花开得正盛,被层层叠叠的荷叶簇拥着,在点点星光下亭亭玉立。花穆莲拾级而上,走过九曲回廊,就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人站在碧波亭中,花穆莲眼光中盈满了狡黠的笑意,走向人影的脚步了刻意的矫揉造作,多了欢快轻盈,几乎是蹦蹦跳跳地拍上那人的肩,“小烟儿,你可要愿赌服输呀!”

那人转过身来,精致的脸蛋儿上是明明白白的傲娇神情,“本公子答应过的,怎么可能反悔!”只是眼中却有一丝懊恼闪过。

“乖……”花穆莲伸出手不客气地掐住那水嫩的脸颊,“哎呀呀,瞧瞧这肤若凝脂的脸蛋,若是男扮女装定是倾国倾城之姿啊。”

“滚开!”绝色的青年淡定又从容的态度终于出现龟裂,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要不是我一时疏忽,我又岂会……”

“嘿嘿,乖,摸摸头,输了就是输了,记得要认真准备,仔细上妆,等会好好表现,你可别砸了老娘的场子,回头要你好看!”

“哼,快滚!再啰嗦,本公子可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花穆莲拿出手帕,挡起收不住笑意的脸,一手捂着笑痛了的肚子回转身,以比来时更扭曲的姿势回到了大厅中。

月华初上,此时的月色满楼比花妈妈离开时更加热闹,连二楼的长廊上都挤满了人。

“花妈妈,新头牌什么时候出来啊?”

“是啊!我们都等不及了!”

“快点让美人儿出来呀!”

“就是!就是!”

众人一见花妈妈露面,纷纷叫嚷起来。

“喊什么,喊什么,也不看看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等不及的出门左转!”花妈妈一甩手帕,“各位爷,我这长廊窄小,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还是坐下来等吧,一会儿啊,都能见到的。”

被花妈妈打趣的也都是月色满楼的熟客,听了花妈妈的笑语才发现身边的空隙的确有点小得过分了。按说月色满楼哪里会有窄小的长廊,平时三五人并排而行都不觉拥挤,今日却是站满了人,都一水儿的面向着湖心的那个亭子,伸着脖子猛瞧。

只因前任头牌被人赎走重获自由身之后,月色满楼的头牌就一直空缺着,据花妈妈说这叫宁缺毋滥。然而就在一个月前的六月初,花妈妈突然宣布,七月初七正是新头牌的首秀!一时间,整个星子县都有些震动了,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入了花妈妈的眼,被她捧到了头牌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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