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的入口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悠闲的躺在藤椅上看书,他身侧一壶香茗,面前摆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书册。这老人虽与寻常的老人家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不同,欧阳奇却是感觉到,此人返璞归真,修为已经达到了不俗的境地。
当下抱拳行礼,恭恭敬敬道:“见过老前辈。”阿兽尊他是师兄,打心底是服气的,见他如此动作,也是学着他样子道:“见过前辈。”
这老者确实如欧阳奇猜想的一般,乃是玄天宗不世出的高人之一,他晚年遇到修行瓶颈难以寸进,因此向宗主说明,得了这守护藏书楼的职责,其实也是想在此阅读各种类型的书册,借鉴百家之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修行到他的境界,早已经是质朴无华,反倒不如寻常高手一般,玄气汹涌间就给人以压迫之感。因此,来此借阅藏书的玄天宗弟子只当他是寻常的老年人,谁都不知这是一个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
老人家收了手中卷册,见他二人恭敬模样,不由微微一笑。他是活久成精的人物,自然清楚,欧阳奇虽修为不高,但对玄气的敏感程度,旁人实是难以企及,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仅凭感觉就猜测到自己的修为实力。至于他身边那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少年,竟也是浑然天成的璞玉一块,心中自是欣慰,点头道:“要看书?”
“还请老人家指教。”欧阳奇感觉到,面前的老人虽无惊人的玄气散发,也没有恐怖的高手威压,却是如海似渊,叫人捉摸不透。
老者呵呵一笑,道:“我不过是糟老头子一个,在此了却残生而已,当不得指教二字。不过嘛,活得久了,知道的多了一些而已,唔,那个打扮时尚的小鬼,你快要突破炼气境了,就去找一些前辈心得瞧一瞧,这也是修行的一道坎。”
仅凭肉眼就准确把握住了阿兽的修为,欧阳奇更是心中凛然。他心中清楚,高手固然能把握别人的修为,却也只是对大境界的把握,对一个人修为的精准把握到了每一层每一阶段的地步,却是极难的事情。
阿兽见师兄对自己点头示意,谢了老者的指示,迈步进了藏书楼之中。欧阳奇恭敬道:“多谢老先生对我师弟的指点。”
老人家喝了一口茶,似乎对眼前的少年来了兴致:“你这小子修为虽算不得多高,却比寻常的修炼者有意思的多了。”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欧阳奇,忽的皱起了眉头,连声道:“奇怪了,奇怪了。”
欧阳奇不知他话中意思,却也不打扰他,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老人绝不简单。那老者伸出自己骨瘦如柴的右手,捉住了欧阳奇的左手腕,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左手手腕的秘密,欧阳奇从未告诉别人,他一直认为,过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此时的手腕上,并无任何烙印显现,欧阳奇也没有在自己清醒状态下见过自己手臂上的任何不同。
老者道:“你去看看有关图纹的书册的吧。”他沉吟一瞬,道:“哦,对了,这图纹相关的典册着实不多,借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放的位置也是偏僻,找起来很麻烦,你且在这等一等。”
身形晃动间,似乎依旧是老年人步履蹒跚的样子,但过不了片刻,老人家的手中却已经多了几册面容古旧的竹简,递给欧阳奇道:“这图纹之记录,实数少见,咱们玄天宗收藏的也不多,这几册已经是关于图纹的全部了,你拿去看看吧。”
欧阳奇虽不知他口口声声所说的图纹是为何物,但老者如此热心,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拱手谢过老者,捧起那几卷书册便开始翻阅起来。
图纹,是一种摹刻天地间各种强横力量的纹路,共有一百零八种,分为天罡纹三十六种,地煞纹七十二种。其威力强横,可以让使用者超越境界限制,用极少的玄气消耗甚至只凭借精神控制,就可以发挥出极强的力量。
甚至是规则之力。
欧阳奇有些难以想信,规则的力量是唯有修为通天彻地的玄士才能掌握的力量,仅凭一道纹路而已,就能让修为较低的人发挥出如此可怕的力量,这有些不现实。
“制定属于自己的规则,已经是接近或者专属于神灵的力量了吧。”欧阳奇并没有达到那样的层面,只能如此猜测。
这些书册中对图纹的记录不多,也并不详尽,一册古籍中如此记述道:一百零八道图纹,有强弱之别,强横的图纹足以毁天灭地,是世间最令人忌惮的力量之一。
“难道自己左手之上的,就是图纹的一种吗?”欧阳奇心中想道,虽然连他自己也看不到左手手臂上有任何异样,但他心里清楚,那道黑色铁令确实是化入了自己的手臂无疑。
想到当日癞皮狗三个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欧阳奇的心头不自禁的一跳。那时候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记不清楚,但赖三等人死亡的时候,自己的手臂确实是发生过异样。
“小伙子,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躺在藤椅上的老者见他眉头皱起,开口问道。欧阳奇如实答道:“这些书上记述的东西太少了,反而叫人越看越糊涂。”
老者呵呵一笑:“这也难怪,图纹这种东西,本就是逆天的存在,来历非常神秘,知道的人的不多,见过的人就更少。”
“前辈见过这东西?”
“算是见过吧。”老者道,眼中流露出几分追忆神色,“我所见到的,乃是后人学习那图纹之法,重新制作的而已,但论起威力,已经是不容小视。据那位制作图纹的人所说,这东西实际上还有先天图纹之说,号称是天地生养,非人力所能为。可惜,这般神物,我也是无福得见。”
欧阳奇点了点头,自己所持有的黑色铁令是否是图纹,又是一百零八道图纹中的哪一种,作用为何,这些问题,书中没有任何相关信息,就连这位见多识广的老人,听完欧阳奇选择性的描述之后,也是摇头不知。
一老一少正谈论着图纹之事,远远走来了两个人,欧阳奇抬头看去,心中恍然,不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