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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西城大妈

朱慈炯出来的急,身上几乎啥也没有,倒是太子从袖子里掏出张纸,还有些得意的说道:“孤昨夜命太监画的内外城地图”。朱慈炯大喜,两人便凑在一起打开地图仔细查看。

一看之下,这才发现问题,地图是太监昨夜临时所画,是照着宫内收藏的图册画的,到也还算严谨,可是整个地图,只有北京的大街小道、内外城门,这种小胡同根本是没有的,两人跑到了这个胡同,地图上没有标注胡同,鬼知道两人跑什么位置了。朱慈炯前世看惯了那种按比例绘制的城市地图,详细到连厕所都有。现在再看太子这地图,只能感叹是抽象画派了。

“只能找人问路了”,太子无可奈何的说道。

“大哥等等”,两人还算聪明,出了宫门就不再称太子或定王,只以兄弟相称。

“我们先想好去哪里”,朱慈炯问道。

“当然去外公家了”。

“不可啊大哥,他们要抓我们,最先想到的肯定也是外公家,如今内城已破,去外公家不是等着被抓?”太子朱慈烺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论心思缜密,跟心理年龄三十的朱慈炯还是没法比的。

朱慈炯又说道:“三弟我前几日在西直门附近盘了个宅子,里面米粮银钱都有准备,大哥与我躲上几日,再找机会出城去”。朱慈炯本来有机会在围城前几天孤身逃走,届时南下去找张嫣,妥妥的南明皇位到手。历史上崇祯与太子都没逃出来,朱慈炯去了南方,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又有张皇后在,继位毫无问题。不过朱慈炯前世宅男当惯了,让他舒舒服服的当个闲散王爷可以,做皇帝却不行,尤其是当南明的皇帝,整天被满清军队撵着到处逃,整天提心吊胆,最后还是要抓了砍脑袋,这种风险极高收益又差的买卖谁肯做?熟知明朝结局的朱慈炯反正是万万不肯的。现在自己带着太子先在城里躲上几天,北京城破没几天,吴三桂就要引清兵入关,李自成率兵迎战不敌后很快就会西逃。这年头又没有到处林立的监控,又没有堪比柯南的西城大妈。朱慈炯的打算很是简单,北京城几十万人口,几万间房屋,两个半大孩子躲上几天还不容易?到时候到了南京,让太子登基,自己就去南方就藩,然后看形势,情况不妙就卷起铺盖去吕宋或者爪哇,做个富家翁。

兄弟两人便到处找人,但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刻,小胡同里家家大门紧闭,都写着“顺民”的字样,哪里还有人可以问路。两人便挑那些看起来破落的小院去敲门。敲了不知道多少家,总算有一家有个怯生生的声音传出来:“谁”。

太子朱慈烺忙道:“过路人,叨扰问个路”。

里面的声音便活泛了,朝里屋嚷嚷:“娘,出来吧,是个问路的”。

“你大爷,都这时候了,哪来问路的?”内屋传来女人的骂声。

朱慈炯兄弟二人好说歹说,才有人来开了门,一开门,见是个半大小子,跟他们年纪相仿,里面大屋门口还站了个妇人,看样子是他的娘。

朱慈炯先行了个礼,古人讲究这个,然后说道:“这位大娘,我们兄弟二人是过路的,就想打听下西直门怎么走”。

妇人倒也爽快,指明了方向便要赶他们走。朱慈炯二人穿的还是宫里出来时穿的便服,即便是便服,皇宫的做工与用料,一看就是豪富之家才能穿的起,那妇人怕惹祸上身,话都不愿跟他们多说。

朱慈烺掏出一大锭银元宝塞到妇人手中,说道:“这位大娘,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是官宦之家的孩子,现在闯贼要抓我们,麻烦给我们两套衣服换换吧”。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收,这银子收了烫手,闯王贴了告示,藏匿犯人可是要杀头的”。妇人急忙推辞。边上他儿子急道:“娘,你说要给我攒银子娶媳妇的,这不就齐了”。妇人呆了呆,被她儿子又是推又是拉,这才勉强收下,去里屋拿了一叠衣服出来给两人,“快,快换了赶紧走”。

朱慈烺窘道:“我等七尺男儿,站院子里换衣服?怕有辱夫人名节”。

妇人面色一红,指了指柴房让他们进去。

两人道了声谢,捧起衣服去柴房换衣服,换完出来,那半大小子上前来紧张兮兮的说道:“我娘出门了,怕是要坏事,你们赶紧走”。朱慈炯大惊失色,心想你个棒槌怎么不早说,拉起太子就往外跑,刚出院门,就听身后一个女人的尖叫:“就是他们俩”。朱慈炯回头看了一眼,我滴个乖乖,几个顺军士兵尾随着那妇人朝自己奔来。

来不及感叹西城大妈原来自古以来就有,兄弟二人撒开了手批命的跑。跑到一个十字路口,太子朱慈烺大喊道:“分头跑,别忘了娘说的话”。朱慈炯边跑边抹眼泪,知道这样一分开怕是再难相见。也不管方向了,就在大小胡同里乱钻。跑了估计有半个时辰,才发现身后早已经没了追兵。从早上六七点出来到现在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是又累又饿,正巧见到有座院墙塌了半边,像是许久没人住了,便钻进去休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内城城破时,马世奇也才刚刚起床,用完早饭,听说内城被破,便问众仆人:“皇上、东宫可安好?”有人说皇上死了,也有人说皇上已经南下。到了近晌午,顺军士兵到处张贴皇榜,敲锣打鼓让百姓出来迎接闯王,皇榜上称大顺顺应民心讨伐暴明,如今崇祯已经自杀,太子永王都被生擒,定王死于乱军之中,大明气数已尽云云。又命仆人出去打听消息,闻听崇祯被顺军暴尸于东华门外,万念俱灰。叹息道:“君父都殉国了,我要是不死,心下不安”。仆人连忙劝道:“老爷不可啊,老爷若是去了,那太夫人怎么办?”

马世奇也没回话,自顾写遗书给老娘。两个小妾听闻自己老爷要殉国,连忙赶到书房。马世奇见此说道:“我要殉国了,你们是来劝我的么?”小妾们倒也贞烈:“闻听老爷要殉国,妾身怎可以偷生,来是跟老爷共赴黄泉的”,两人就先悬梁自尽了。

马世奇叹息了一声,写完了遗书,遣机灵的仆人收好,将来送回江南老家给太夫人,自己把白绫挂上房梁,扎紧了,把头挂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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