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识时务,我很满意,松开钳制他的手,侧头看了一眼躲在屋子里的宫女,我道:“我在这里不过是有人想折磨我罢了,我不想跟自己过不去,也不想跟你们过不去,平时我们可以和睦相处,该做多少,就做多少,不用你们特别‘照顾’,各做各的,我也不会为难你们,若是有人问起,你们还照前几天的样子答就行了,我的要求就只有这个,你们也不会缺什么,只是你们如果不照做的话……”我猛的伸手捏住那老太监的脖子,那老太监猛然一惊却已然已经在我手中,一口气上不来,没一会儿就憋的满脸通红,我看着他挣扎的模样,微笑道:“如果你们不照做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到时候我屠了你的掖庭,看看我会不会死,或者,你们比比,我一条命和你们所有人的命,于你们而言,哪个更重。”
那老太监迫不及待的拼命表态,“好,好,好,我,我答应你,答应你。”
我满意地松手,“记住你的话,不要试着尝试找什么人来帮你,掂量掂量自己能找什么人来,若是你向上面透风,那我们就试试谁先死,如果你怀疑我的话,你们可以试试。”
满院子的安静,比起之前的趾高气扬,他们现在倒是像极了我脚下的一群狗。
做人总是不能太嚣张,像我都不敢轻易轻敌,更别说他们这种在底层挣扎的人。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宫女们自觉拿走原本是她们干的活计,那老太监也躲得远远的,怜月也恢复了活力,手脚更加麻利,我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继续安安静静地洗着我盆里的衣服,怜月也大了胆子,直接把她的盆端到我旁边,一边洗一边小声的跟我咬耳朵,“小姐,您的功夫原来这么厉害啊!我原来以为这是些花架子呢,哎,要不您有空教教我吧,我也好保护小姐。”我笑了,“你就不用学了,护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静默了一会儿,又问:“小姐,你杀过人么?”
我一愣,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小姐像仙女下凡,杀人这种事,是魔鬼才会做的。”
我淡淡地笑了,“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什么仙女,还有,你要知道,有些时候,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
怜月又沉默了。
衣服少了,我又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所以用的时间也少了不少,终于有一天,我比怜月先洗完手里的衣服,怜月呆愣了一会儿,道:“小姐,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顺手?”
我笑,“我以前也洗过很多衣服的,只不过有闵娘在她就不让我动手了。”说到这里我顿了顿,随后又道:“你快点洗完去吃饭。”
这次,是我第一个去吃饭了,总算是过了一天比较舒坦日子。
吃过饭,我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缝补衣服,怜月过来一起,缝了一会儿,我忽然不记得,我手边的这两摞衣服到底哪一摞才是缝补好的,哪一摞是没有缝补的,翻了半天才翻出来,怜月看着我皱着眉乱翻的样子,轻声道:“小姐,你累了一天了,剩下的我来吧!”
我还是皱眉,累倒是没怎样,倒是总觉得自己今天忘了什么,可是又记不太清楚,大概是忘了洗哪些衣服吧,他们现在被我震住了,估计也不敢说,算了,我也不逞强了,将手里的活计扔给怜月,就回去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去了,过了一会儿怜月也干完,过来在一旁帮我按肩。
安稳了没一会儿,忽然有人过来,拿着之前从怜月手里抢的东西,看样子是想还给我们。
怜月看着我,抿着唇不说话。
我摆了摆手,道:“这玩意儿我本就不稀罕,你们稀罕就拿着吧!我不要了。”
“小姐……”怜月似乎有些不甘心,我轻声安抚道:“闵娘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无所谓的。”
看我真的是不在乎这些东西,那些人才受宠若惊地拿着东西走了,怜月有些不大乐意地撇撇嘴靠在我身边,轻声道:“小姐,真的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么?”
我淡淡地笑,“不,以后你会嫁人,不会和我相依为命的。”
怜月倔强着摇头,“怜月要一直陪着小姐。”
我微微有些失神,却还是微微一笑,“闵娘当年也说要一直陪着我的,可是……”
“怜月一定会陪着小姐的,小姐给了怜月第二个家,要不是小姐,怜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小姐就是怜月的全部。”
“傻丫头,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过好现在吧!”
怜月不大情愿地点点头,头靠着我的手臂,轻声问:“小姐,会有人来救我们么?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么?”
“不会的,你家小姐我这样的日子受不了太久,就算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也会把你带出去的。”
“可是……怜月叹口气问道:“皇上会来来救您么?”
“不会,他现在最多是个会喘气的废人。”
“那惠妃娘娘呢?”
“也不会,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还有华瑶公主呢?”
我笑了,“华瑶公主现在巴不得我死吧?”
怜月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王爷也不在京城,小姐,您受苦了。”
我侧身看她一眼,笑道:“怜月,你还真是……比起闵娘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家小姐我以前受的苦,比这个多得多,我早就不看在眼里了,你不用安慰我了,你期盼的这些人也许都不会来救我们,也许皇帝明天就咽气了襄王拉我们去陪葬,我们今天还是得受着,当我们无能为力的时候,就要学会接受,那样,就不会太难受了。”
这样的话,我倒是不怕别人听见,在这里的每一位,谁不是一样呢?
怜月往我身边又靠了靠,轻声道:“小姐,您以前也受过很多苦吗?闵娘都舍不得您受苦的。”
我微微浅笑,声音轻不可闻,“她才跟了我多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