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中途离开,关于约稿的事情只能暂且搁置,王总编虽说颇有微词,可也无可奈何。逸飞心事重重,无暇顾及于此,在出版社的人散尽之后,独自回家。
刚一进家门,静姝就迎上前来,看见逸飞脸红如关公,且浑身的酒味,先是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进厨房去端醒酒汤。当逸飞发短信说他有应酬的时候,细心的静姝就料到他会喝酒,便在晚饭之后熬了一碗醒酒汤,以备不时之需。
喝下醒酒汤之后,逸飞感觉胃舒服多了。
“感觉好些了吗?”静姝蹲在逸飞的面前,捧着空碗,一脸担忧的问道。
逸飞说:“好些了。”
静姝笑了笑,站起来,准备将碗放进厨房,不料转身的时候,逸飞抓住了她的手。“你为什么不问我跟谁在一起吃的饭?”
“你不是说是应酬吗?”静姝不解的问道。
“对,是应酬。”逸飞松开了手。
静姝觉得逸飞的情绪不太对,便将碗放在茶几上,重新蹲在他的面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手心的温度却是冰冷的。
静姝问:“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我今天又见到她了。”逸飞如实说道。
静姝手微微抖了抖。她自然知道逸飞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哦——”
“我们谈及了一些话题,是关于她为何当年不辞而别的,其中涉及到了你父亲。”
静姝心颤动了一下,然后松开手,坐在了沙发上。
“告诉我你的决定。”静姝直截了当的问。
逸飞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准备找你父亲谈一谈。”
“什么时候?”
“还没想好。”逸飞搓了搓脸。
一时间二人各怀心事,都沉默着不说话。逸飞盘算着该怎样找岳父谈,溶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无所适从,他始终想不通,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跟岳父能有什么牵连,这两者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是,溶月做事一向很谨慎也很有主见,她之所以那样说,肯定不会空口白牙的冤枉人。
其实,目前最难办的还远不止这些,自从他跟静姝结婚以来,他不仅不太回自己的家,岳父家更是少去,岳父见他跟见了仇人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是训斥,就是挤兑。这种紧张的关系下,他要想跟岳父好好坐下来谈,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静姝忧虑的是,她和丈夫的关系刚刚有所改善,两人的婚姻才步入正轨,若是父亲和丈夫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那么是否会影响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逸飞……”静姝柔声叫道。
“嗯。”逸飞将头扭向她。
静姝说:“你别去找我爸,行吗?”
逸飞沉默不语。
静姝继续说:“咱们结婚半年多了,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今天就算我求你了。以后你想见溶月,我不拦着,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守着咱们这个家,替你照顾双亲,等你觉得累了倦了想回来了,我还是你妻子,你还是我丈夫。”
“这算什么?交易吗?”逸飞冷笑着问道。
“我只是不想失去咱们这个家。”静姝推心置腹的说道。
虽说逸飞不太回家,但是静姝对他的心思还是了解的,她知道,丈夫一直寻找溶月,也并非是完全忘不了她,而是溶月不辞而别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他所谓的心结正是指的这件事,作为妻子的静姝岂能不知?关于这件事静姝略知一二,她之所以一直瞒着丈夫,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一旦捅破,不仅她的父亲要受牵连,连她的婚姻也要遭受灭顶之灾。
她原以为溶月再也不会回来,逸飞累了也自然会收手,她所做的只有等,她也愿意等,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一辈子她都不怕。可是,她没料到溶月回来了,而且还是衣锦还乡,若是她所料不错,溶月已经查清了她父亲当年事故的真正原因,要不然也不会对逸飞说那些话。
逸飞猛地站起来,心情烦躁的说:“你睡吧。”转而就要出门。
静姝知道丈夫的脾气,也不阻拦,只是关心道:“等你酒醒了再走吧。”
“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逸飞一个人来到大街上,冷风嗖嗖,他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裹住脖子,双手插进大衣口袋。从饭店出来后,由于满身的酒气,他没敢开车,而是坐出租车回来的。此刻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呼吸着冷空气,烦躁的心情才逐渐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