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邪行走在萧家的后院内,萧文山和萧狂根本不会让胡邪离开他们的视线,即使胡邪想要回玖月星阁萧文山也要派人跟随。
萧家此举自然引起胡邪的反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胡邪和洛天商量了一番,洛天感觉到萧家始终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跟踪他,推测萧家必然有一座护族阵法,即使胡邪拼命,也未必能闯出去,不然洛天不可能感觉不到压抑的来源。
胡邪在萧家已经过了半个月,而比试在半个月之后,胡邪不得不留在萧家等待,对于这场比试,胡邪不担心,他虽然没有神通可以拿的出手,但只要萧家的人让他近身,他必然让其绝无反抗之力。
“胡邪大哥。”萧雯出现在胡邪面前,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
胡邪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嗯。”
对于胡邪冷淡的反应,萧雯毫不在意,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你……”
胡邪看着她,眼神透露出可惜,他岂会不知萧雯想要说什么。
萧巧的话,再到后来酒宴上萧家年轻一辈唯独萧雯出现了,他再愚钝也能看得出,萧家想要牺牲的人是谁。
胡邪抬头看向天空,留下一个背影给萧雯,他可以做到杀人面不变色,也可以在阴谋算计中穿梭,可他做不到伤害一个女孩的心,他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与不说都是对萧雯的折磨,可他没得选。
萧雯走到胡邪旁边,同样抬起头看向天空,两人静静的站立在那,谁都没有先开口。
萧狂坐在房间内叹息到:“苦了这孩子了,萧家欠她太多了,若不是为顾全大局,我真想……”萧狂一把将身旁的桌子拍成粉碎。
一个青衣男子赶紧上前劝解。“父亲,冷静啊,小雯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明白您的苦衷的,如果您真的舍不得小雯,我们不如……”
萧狂怒目圆睁,痛斥道:“混账,我们怎么可以做这种不顾恩义的事,萧凌,若你不是我儿子,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我平生最恨忘恩负义之人,不然我也不会和萧文山对着干,小雯是你六叔一脉最后的血脉了,若当初不时你六叔舍命相救,今日坐在这的,就是你六叔,而不是我。”
萧凌连忙低头认错,说道:“父亲消消气,是儿子糊涂,可……胡邪毕竟是禁岛上的人,小雯她……我也是为她着想啊。”
萧狂胸口上下起伏,显然对于自己儿子的话气得不行。他在屋内来回踱步。说道:“大家虽说都是一家人,可小雯那一脉就只剩她一人了,我平日里照顾她,也绝非只是报答你六叔得恩情,小雯这丫头平时里围在我身边,我是真心喜欢她这个孩子,在我心里,她早已是我的亲孙女,若非家族危机日益加剧,我也不会死也不同意让小雯去,胡邪这个人身上杀气极重,必然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实在不忍啊。”
萧凌走到萧狂面前,说道:“父亲,那你为何不让其他人去,萧文山的孙女和小雯同岁,那您……”
“哼,你以为我不想啊,胡邪这个人疑心太重,不然他也不会来到萧城多日不来萧家,而且萧文山才是萧家名义上的族长,小雯无依无靠,身后又没有人撑腰,而且她又去过禁岛,与胡邪接触时间最长,家族中那些东西不牺牲她牺牲谁?”
萧凌看得出,自己的父亲对萧雯的爱不比对他这个儿子少,而且萧雯平时也都会去自己那里给自己请安问好,他也很喜欢这个小丫头,但萧家此时毕竟人人自危,那淡薄的血脉又能说明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胡邪和萧雯已经站在那里整整一天,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过他们。
胡邪扭过头看向萧雯,说道:“你看,一天过去了,你却什么也没做,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担心。”胡邪实在想不到更多的话来安慰面前的少女。
萧雯点点头笑了,说道:“禁岛上,你是一个人吗?”
胡邪转过头去,说道:“是啊,那是一种原始的压抑,没有人知道。”
“我知道,萧巧奶奶偷偷告诉过我,禁岛上的人是很孤独的,他们也是可怜的。胡邪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胡邪从眼角看了眼萧雯,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比他们更孤独的存在,你还小,不应该去想这些。”
萧雯玉颊微红,说道:“我知道他们要我做什么,胡邪大哥,我早就知道我的命运了,你也不必如此辛苦的安慰我,我已经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了。”
胡邪摇摇头,他也了解到一些萧家的情况,自然,萧雯的情况他也知道。他也活了有三十多年了,在正常人中,他这个年纪也的确该娶妻生子,即使在这个神通者的世界里,也没什么不可,可是他却不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百年之期一到,他就会真正离开。那他何必去连累他人。他也是个人,他也有感情,萧雯虽然还有些稚气未脱,可样貌并不比谁差,只是胡邪没有那份心。
胡邪仰望天空,此时已是繁星满天,在这个神通者的世界里,环境与那个世界并无差异,不一样的只是这个世界的人更有力量去改变,去与自然争斗。
“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超越,儿女情长不适合我这样的人。他们都在乎我的身份,你呢?”胡邪随意的问道。
萧雯两只手握在一起,说道:“你是谁,与我无关,你从哪来,也与我无关,他们都说你杀气很重,身上沾满血腥,可我却只愿相信我了解的你,禁岛上你从来没有胡乱杀伐,你虽然手段残忍,杀人的时候让我很害怕,可是我始终相信,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胡邪没有回答她,他的初衷是什么?他不过是想活下去,过得更好,可是身不由己,他总会陷入杀与被杀的局面之中,只要他稍不留意,他就有可能成为他人的垫脚石,沦为一具尸体。
当初如此,现在也亦是如此,而且是更危险的生存挑战,所以他不得不尽量抛弃心中的情感,专注于明天的生死存亡,明天他是否还会看见这一切。
胡邪口中轻轻念到。
“于心无愧。”
萧雯听到了,萧狂亦听到了,所有暗中关注胡邪的人,都听到了。
星空下的夜晚,格外宁静,胡邪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沉默是对萧雯最好的解释,时间到了,她也就会明白胡邪的意思。
萧雯看得出来,胡邪不希望被打扰,她默默的陪伴在胡邪身边,不管胡邪的选择如何,无论萧家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她想她自己心中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两人就这样又度过了一个夜晚,在静谧的夜色下,他们彼此听到了对方的答案,只是谁都不会明着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