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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农家院太公吐心扉(1)

寿春被攻破之后,刘邦害怕秦军暴虐,慌忙从沛县县城奔赴中阳里,其时村里空荡荡的,原来众人已全部逃往深山了。刘邦本想进山搜寻,却又想:“村中财物多无人看守,不如留下来吧。”……

过了一些日子,一队队的秦军威风凛凛地路过中阳里,却并没有进村胡作非为。又过了一些时候,秦王派了大批的官员前来接管楚国,同时划分楚地,建立了郡县制,县以下则实行秦式的乡里制度,基本结构就是以县统乡,以乡统里,继而专设一套与乡里建制相交叉的基层治安系统,大抵以方圆十里为距离,设置一个叫做“亭”的机构,主要职责是协助县尉维护社会治安(1),同时负责候迎、护送过往境内的官员宾客,以及官府文书的承传专递工作,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叫亭长,属于一般的小吏,虽然职位较低,却并非无足轻重,而是大秦的根基。

(1)县尉:官名,位在县令或县长之下(秦、汉法令规定,人口万户以上的县,县官称县令,秩六百石至千石;万户以下的称长,秩三百石至五百石。)。秦、汉制度,县尉与县丞同为县令佐官,掌治安捕盗之事。一般大县二人,小县一人。

不久,新任沛令遣人进村宣传,说局势已经稳定,各家各户可以安心地生活了。众人将信将疑地钻出了深山老林,经过一番又一番的多方打听,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兴高采烈地回了村,便骑牛田埂旁,牧羊山坡上,浣纱村西口,谈笑东院头。

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后,刘邦决定重返沛县县城。一听说他要走,父母兄弟都围过来了。刘太公笑道:“为何如此着急?不如在家再多呆几日吧。”刘交则摇着他的手说:“三哥,别走,再陪我玩几天,小弟还要背《诗经》给你听呢。”刘仲笑道:“三弟,听爹和小弟的话,权且放宽心,再住几日,我和你二嫂还没有好好地招待过你呢。”刘邦深感温馨,又欲发话,不料刘媪和刘二娘也极力挽留。刘邦爽快地放下包袱,笑道:“既如此,那就过几天再走吧。”话音未落,刘仲和刘交便欢呼起来,刘氏夫妇也孩子似的笑了……

几天之后,刘邦又提出要走。这一次,刘太公不再阻拦,而是杀鸡宰鸭,乐呵呵地和刘媪准备家宴去了。席间,刘氏夫妇一次又一次的怜爱地凝视着爱儿,不断地将好吃的夹给他。刘邦也不客气,一边大口大口地扒饭,一边微笑着瓮声瓮气地说:“嗯,还是娘做的菜好吃,在外面可不易吃到这些。”

愣愣的刘媪听了,忙又夹了一些好菜,堆在刘邦的碗里,笑呵呵地说:“三伢子,既然好吃,那就多吃一些吧。”“嗯。”刘邦头也不抬,惬意地时而咬鸭翅,时而啃鸡腿。刘太公若有所思,嘴巴动了动,本想说点什么,可一见爱儿那个欢快劲儿,不得不将已到嘴边的话挤回了肚子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不久,风卷残云一般,刘邦将可口的饭菜全打发了,便一边意犹未尽地舔盘子,一边好奇地问:“娘,怎么没看到二哥、小弟、二娘他们呢?”刘媪笑道:“他们已睡着了吧。”又享受地注视着爱儿,生怕稍离半步他便会飞走似的。

刘太公也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发话了,“老太婆,你先回屋去,我想和邦儿说说心里话。”刘媪一百个不愿意,“老头子,凭什么你们爷儿俩说话我不能听?”刘太公憨厚地一笑,便任由她了。

“儿呀,爹……”刘太公迟疑片刻,面色凝重地叹了一口气,“邦儿,自你出生后,村里人都说你面相不凡,有英雄气概,长大后必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爹和娘听了这些话,心里甭提有多么的高兴了,因而无论你想干什么,爹和娘都倾力支持,虽然有时候免不了唠叨几句,可那都是为了你好呀!”刘媪插话道:“三伢子,平日里你爹没几句好话,有时还口出恶言,是因为怕你年轻气盛而外出闯祸,所以才有意狠狠地责备你。你不知道,有好几个晚上,你爹都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时常半夜爬起,虔诚地为你祝福呢。”刘太公挥了挥手,“哎,老太婆,别说了,说这干啥呀!”

刘邦热泪盈眶,不安地说:“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刘太公欣慰地一笑,停顿片刻,又开口道:“邦儿,如今你也老大不小,该娶媳妇了,却既不通稼穑之事,又没有别的谋生手段,可以说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一看到村里与你年纪相仿的人已是家业红火,慈儿环膝了,爹这心里便又急又慌,时常揪心得发痛,无论做什么,都既无心思也没甚力气了;有好几个晚上,爹和你娘说到这些的时候,你娘便忍不住在被窝里一边愁闷地叹息一边忧虑地流泪。唉,小的时候,村里人都看好你,爹和娘对你也寄予厚望,不曾想,大了之后,倒成了最令我们担心的孩子了!”不觉叹息数声,老泪纵横。刘媪也禁不住泪流满面,制止道:“老头子,别说了!”

刘邦既惶恐又内疚,恭敬地跪拜于地,郑重地说:“爹,娘,你们莫哭,也无须为孩儿担心。孩儿是那种小事做不了,却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而名垂千古的人。如今孩儿在外面结交了许多江湖上的壮士,也结识了不少公门中的义士,可以说退可显于乡野,进可存于官府,如此则何愁不能成家立业?到时说不定还可光耀门楣呢。”刘氏夫妇闻言大喜,忙将刘邦扶了起来。刘媪擦了一把泪笑道:“娘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本本分分地居家过日子就行了。”刘太公叮嘱道:“邦儿,切记:出门在外,遇事不可逞强,也不可贪得无厌。若能声名显赫,大富大贵,固然很好;若不能,千万不可勉强,更不能为了求富贵而铤而走险,不惜身家性命。总之,须老老实实地做人,诚诚恳恳地做事。只要你努力上进,稳步前行,将来不论成就如何,爹和娘心里都欢喜呀!”“嗯。”刘邦点了点头,“爹,孩儿记住了。”

刘太公如释重负地一笑,“老太婆,时候不早了,速去收拾一下行囊,娃儿明天早上还要赶路呢。”“哦,不,娘,我来吧。”刘太公忙唤住了他,“邦儿,让你娘去吧。你在这里稍坐片刻,爹一会儿就出来。”说完便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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