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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灾星降世(四)

我哭着就往家里跑,一回到家,锁上房门就翻出镜子,不管爷爷奶奶在门外怎么敲门我都不开。

看着镜子里眼角下方的那颗红色泪痣,比芝麻还小的小小一颗,却是那么地刺眼,醒目。其实我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丑,在小孩子的眼里,自己永远是最美的,所以以前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上有颗红色的痣,可从来不觉得它丑。可直到今天,他们完全粉碎了我心目中对美的概念,忽然就觉得那颗痣不仅长得丑,而且丑的简直影响了我整个五官,让我变成全村最丑的小孩。

我拿起剪刀,用剪刀的尖尖对着那颗痣,用力剜下去。

特别痛,我感觉我的眼睛都快被戳瞎了一样,扔下剪刀,开了门,哭着就要奶奶抱。爷爷奶奶看我右脸一脸的血,吓得不轻,赶紧拿纱布给我把伤口洗干净,才发现只是那颗痣被剜掉了。

奶奶问我为什么要剜痣,我说了村里小伙伴们骂我的事情,还拿石头丢我。奶奶给我处理了伤口之后一直夸我是最美的,爷爷也赞同了奶奶的话,天真的我就真的以为全世界我最美了。不一会又忘了伤疤开心地跟着爷爷屁股后头看着他劈柴生火。

我并不知道,奶奶去找赵婶理论了,赵婶说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那大人不在小孩面前议论,你家孩子能知道这回事吗?”奶奶叉着腰,火气很旺。

“就我一家议论?你看村里哪家没议论了?要我说你们当初就该把阿青给扔了算了,她就是你们家一小克星,不听我的话小心被克死都不知道的!”赵婶一点都没有理亏的感觉,理直气壮地对奶奶说。

奶奶气得血压往上直升,跟不讲理的人简直没有办法沟通!

从那以后,赵婶一见到我就把小灾星当歌唱似得一直念:小灾星小灾星,小灾星又来了。小灾星今天去挖土豆啦?小灾星去扯花生啦?

奶奶说赵婶那种人就是嫉妒我长得比她家刘勇可爱,让我别搭理她。所以,每次不管赵婶怎么说我,我都怀着一股我这么美的人,才不要跟你这种长得丑的人说话的心情走过去。

那个疤好了,好得很彻底,一点印子都没有留。遗憾的是,那颗泪痣并没有消失,还是那么大,反而还比以前更鲜红了,红得好像是无意间溅了一滴鲜血在脸上似得。也确实,并没有对我的容貌影响了很多,但依旧很显眼,看到我那张脸,首先看到的不是五官,而是那颗痣。但也从那个时候起,我只要受一点点的伤哪怕只是破了点皮都会疼得直哭。

后来的事情,更加坐实了我是灾星,霉神的事实。

农忙的时候很快就过了,不用再跟着爷爷奶奶风吹日晒了。爷爷奶奶怕我无聊,就会带我四处串门子。

有一天,村里有一家有点事情需要爷爷帮忙,奶奶去搭把手了,于是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那个时候可没有人贩子进村拐小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奶奶千叮嘱万叮嘱让我不要去后院的防空洞玩,更不要一个人去池塘边玩,我愉快地答应了。

可一个人在家着实无聊,于是我便一个人钻出门,学着奶奶带我串门子的样子,四处溜达。

走了一会,突然听见有人给我打招呼。我回头一看,是村里的二傻子。小时候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就傻了,但有时候却又特别清醒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他住在连门都没有的牛棚里,与牛睡的地方只隔了一堵墙,每天靠着帮村里放牛混饭吃。

他四五十岁,但因为脑子有问题所以一直没有结婚。我听见他跟我打招呼,就问他叫我干嘛。

“我,我有好玩的玩具,你要不要?”依旧傻里傻气地问我,想和我一起玩。

“不要,我要去找我奶奶!”我拒绝道。

“可真的很好玩,我,我想和你一起玩游戏!我知道他们都不愿意和你玩,也不愿意和我玩,所以我们俩一起玩吧!”二傻子说得很诚恳,说实话,这个时候最需要玩伴的我确实是太孤单了,于是他这样三言两语便说动了我。

“那,那走吧,去我屋里,我屋里有玩具,我拿给你!”二傻子特别热情地就把我往牛棚那边牵,我也毫不怀疑地就跟着他进了他那间拿稻草铺的床前。

他果真从床上拿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捡来脏兮兮的机器人玩具,但在从来没见过玩具的我眼里确实很吸引人。他就问我知不知道该怎么玩,我说不知道,于是他就说把裤子脱掉,我就告诉你!

我有些疑惑,玩玩具脱裤子干嘛?他有些等不及了,扯下我的裤子就往床上抱。我被他粗鲁的动作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叫了出来。他怕我喊叫,连忙捂住我的嘴,手下还在脱着我的裤子。

突然,“邦——”地一声,他就倒下了。

我吓得坐起来一看,看起来一个比我大好多的男孩子拿着一根和我手腕一样粗的木棍,手抖得如同筛糠。看着二傻子倒下去,他才扔掉手里的棍子,拉起我就往外头跑。见吓傻了的我站那儿不动,他低吼一声:“你想和他睡觉吗?还不赶紧把裤子穿起来!”说着不等我行动就赶紧把我裤子穿好带着我往外跑。

跑了好久,不知道是进了谁家的桔子林,他随手摘了个桔子给我吃,让我顺顺气。

“你干嘛进他那个屋啊?他是我们村出了名的老色鬼你不知道啊?”那个男孩气急败坏地训斥我。

我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对于当时只有三岁连衣服都穿不好的我,根本就不明白刚才要不是他我差点就失了身。

他见我茫然的样子就知道我根本就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耐心问我:“你为什么要和二傻子去他那里?”

“他要和我玩游戏!”我天真地回答着。

“你为什么要和他玩游戏啊?和他玩了那游戏,你以后就嫁不出去了!”男孩郑重其事地告诉我。

我根本不懂他说嫁出去的意思,只是在疑惑,为什么我要夹(方言嫁与夹同音)出去?像夹死老鼠一样夹出去么?但听他的语气,不能夹出去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情,所以我立马就吓哭了。

他以为我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就给我擦了眼泪。我带着哭腔说道:“没有人和我玩,他说要和我玩,我就去了,呜哇~~~~我夹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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