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没入斗篷人的胸膛,斗篷人顿时僵立在当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马苏上前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斗篷人的口中涌出一股褐色的血液。
马苏踏住斗篷人的胸膛,握住匕首的把柄一绞一抽。斗篷人顿时瞪大了双眼,抓住马苏裤腿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马苏将染血的匕首在斗篷人的衣服上蹭干净,转身向大树下走去,他的装备都摔落在那里。
马苏没有看到明明已经死去的斗篷人竟然又缓缓的站了起来。
步枪就在大树下,在马苏刚要捡起来的时候,突然有所察觉。迅速的转身两只手的匕首同时向前方刺去。
“噗,噗。”如中败革,两只匕首齐柄刺入斗篷人的胸膛。一大口鲜血喷了马苏满头满脸。
“啊!”马苏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生命力如此之强的怪物,大吼一声,右手匕首拔出全力向斗篷人的脖颈之间削去。
“铛。”匕首碰到了一块金属,一个金属纽扣碎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斗篷人在看到匕首刺来的时候头部用力后仰躲闪,这个纽扣一碎掉,原本包裹在身上的斗篷自然就滑落下来。
马苏心中大叹可惜,再要上前的时候,斗篷人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本来抓住马苏的手臂,一把将他推开。
这还是斗篷人第一次发出惨叫,之前马苏甚至都以为这个怪人根本就没有痛觉。
可是刚刚的一刀明明没有击中啊?
“趁他病,要他命。总是没错。”马苏上前两步就要给他补上一刀。
忽然斗篷人浑身上下都燃烧起了汹涌的火焰,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斗篷人惨叫着扑向近在咫尺的马苏,措不及防的马苏急忙向后一闪却并没有完全躲开,被斗篷人搂着腰扑倒在地,后脑重重的摔在石头上顿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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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每一条痛感神经都在喊疼,马苏终于被疼醒了。迷糊中他没办法睁开眼睛,只能隐约的感觉到许多人在自己的周围,还有人在给自己的身上涂抹凉凉的药膏。
“得救了!”心力交瘁的马苏沉沉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全身都缠满了绷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他疼得要张嘴大叫,却发现头上都裹上了厚实的绷带,竟然连嘴都无法张开。
“这哪来的狗屁护士!用不用把人裹的和木乃伊一样?”
剧烈的疼痛让马苏不敢乱动。他只能躺在床位上打量起四周。
其实说是床位,也不过只是一床简陋的草席。马苏真不知道战况究竟糟糕到了怎样的地步,难道就不能用木板搭一张床?实在不行铺床毯子也可以啊?
这是一个旧帐篷,而且是很旧很旧的那种,缝缝补补的打了不少补丁,就算这样仍然四面漏风,好在旁边挨着的哥们块头够大,倒是帮马苏当了不少风,也真难为他,头上缠的纱布能有篮球大,打起呼噜来还能震天响。
这个时候,这大块头突然翻了个身,比马苏大腿还要粗的胳膊一下子砸在了马苏的腹部。
剧痛让马苏直接坐直了起来,他几乎痛昏过去。但是当他看清帐篷中的情况的时候,他倒真的希望自己能够痛快的昏过去,最好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这是敌人的伤兵营!
马苏搬开大汉的手臂,下意识的往后躲,整个帐篷里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只是静静的望向这里。
马苏只觉得此刻自己如同身在魔窟,在剧痛的刺激下大脑中完全都是一片浆糊,下意识的要离这些面容迥异的外星人远一点,他这么坐着,两脚一阵乱蹬,一下就踢在了旁边的大块头的断腿上。
大块头的呼噜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嚎,紧接着是怒气冲天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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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营人满为患,可忙坏了白。没办法,大巫祭不在,她是伤兵营里最有经验的医者。
虽然她不是巫女,不会疗伤的巫术,但是她从小就跟着父亲进山打猎,认识了很多药草。农户人家请不起高贵的巫师大人们,只能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些偏方。
白很聪明,什么草药治什么病听老人说过一遍就能记住。
平时跟父亲进山,她就把路上看到的草药摘回来,晒干,分门别类的贮存起来,等到家里有人需要直接就能拿来使用,甚至还能不时地接济下左邻右舍。
慢慢的邻里街坊的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都来找白,她在当地也慢慢变得小有名气起来。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从村子里路过的主祭大人发现了她,从此就将她带在了身边。
跟着主祭大人这么多年,白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技术也越来越精深,更是受到主祭大人的器重,如果不是因为她不会巫术,那么下一任的主祭一定非她莫属。
这次随军出征,主祭大人在前方坐镇,主持后方的伤兵营的责任当仁不让的落到了她的肩上。
前两天,从前方送来一个重度烧伤的病患,病情很严重,虽然经过处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也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就在白刚刚来到帐篷的门口,忽然听到帐篷中传出一声怒吼:“啊,混蛋我要杀了你!”
白赶紧冲进了帐篷,刚好看到,傻大个波刚挥舞着自己的拐杖。
“住手!”来不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冲上去抓住了波刚的拐杖。
伤兵营中,没有人不认识白,不仅因为她的医术精湛,更因为她真正的把病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她对每个病人都充满了耐心,每当前方送来一个病号,白都会亲自查看过病号的病情之后,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才会离开。
虽然其实她并不用这样,送到这里来的伤兵都是已经在前线处理过,病情已经稳定的重伤号。但是她就是这么不厌其烦,她的坚持也为她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所以当她喊‘住手’的时候,虽然波刚已经抡起了拐杖,但终于没有砸下去。
白抢过拐杖,生气的扔到脚下:“这里不许打架!”
这时却看到坐在地上,不停地向角落蜷缩的马苏。
白向马苏走过去,轻轻问道:“你没事吧?”
谁知道看到白走过来,刚刚有些平静的马苏忽然一脚蹬在白的腿上。
白惊呼一声向后栽倒。
倒是波刚眼疾手快两忙一把将她扶住。
“新来的,反了你了,敢动白大姐,我今天要不修理你,你是要上天!”
“混蛋,敢动白大姐,收拾他。”
马苏居然踢了白一脚,帐篷里的病号一下子全站了起来,纷纷要给白出气报仇。
白一把甩开波刚的大手向着搓拳擦掌的病号们喊道:“行了,都给我躺下,好了伤疤忘了疼了?伤口撕裂了谁都不许来找我。”
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
白又来到马苏的面前,脸上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反而充满了同情。
同样的情况她看到过无数次。许多士兵在战场上受到太强烈的刺激之后,往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虽然看似清醒,但是精神却依然沉浸在惨烈的幻境中,情形严重的甚至从此就变成疯子。
此时,白就从马苏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联想到了马苏身体上的伤势,她的心中更是泛起深深的同情。
“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悲惨的遭遇,竟然让他便成这般模样?”
心中有了这般先入为主的想法,白尽量的放轻自己的动作,慢慢靠近了马苏。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白尽量的让自己的口气轻柔一些。
马苏努力把身体往后缩,这个新来的女人好像是这些人的头领。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马苏已经顾不得考虑其他,他身上的伤口多处崩裂,鲜血殷红了绷带,手脚肌肉开始痉挛。
他想起了冲进敌阵,然后引爆了身上炸药的战友们。
“来吧,就是死也要死的像个烈士!”
他已经蜷缩到了角落,这个女人还在向他靠近,他鼓起最后的力量,向前扑去。
白没有躲闪,虚弱的马苏也对她造不成什么威胁。甚至在马苏扑向她的时候,她还主动向前一步抱住了他。
马苏的捶打在白的身上,白却恍如未觉,轻轻的将马苏的头搂在怀中,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着:“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真的没事了。”
渐渐的捶打她的力量越来越小。看到病号的情绪趋于稳定,白的心中无比欣慰。
良久之后,白松开手,马苏将马苏轻轻放到草席上。
她回头望去,帐篷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胸前的一片潮湿。
白发觉了大家的目光所在,亮色微微一红,马上扳起了脸:“看什么看,没见过给人治病的?还有你,傻大个,你到底怎么回事,敢在我的地盘闹事,不想在这住了是吧?不想住了马上走人!”
五大三粗的波刚此时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缩着脖子,满脸委屈的说:“是他先踢我的腿,看,我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白又回头看看四周:“他说的是真的?”
马上有一个额头中间长着一只竖眼的病号举手报告:“我全看见了,波刚睡觉的时候把胳膊砸在了那个新来的身上,那个新来的痛的急了,这才踢到波刚的腿上。”
白回过头来怒目相视。
波刚连忙道歉:“大姐,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谅你也不敢!”白狠狠瞪了波刚一眼走出了帐篷。
帐篷里马上乱了套,所有病号望向马苏的眼神中除了羡慕就是嫉妒。
这个说:“那新来的不会被白大姐给闷死了吧?”
另一个色眯眯的接着说道:“能死在大姐伟大的胸怀之间,换成我死也乐意啊。”
波刚一锤拳头:“哎,大姐的豆腐竟然被这新来的吃去了,你们看到没有,大姐胸口的衣服都湿了,真是……”
波刚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帐篷里诡异的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回过头望着那双快要冒出火焰的眼睛,波刚狠狠咽下一口吐沫:“嘿嘿,大姐,这个……刚才您不是走了吗?”
白朝跟在身后的两个巫女摆了摆手:“你们去帮角落里那个新来的换药。”
白回过头含情脉脉的望着波刚的眼睛说道:“傻大个,你的伤口又流血了,赶快躺好,我来帮你换药了。”
波刚怎会不知此时死到临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大姐,手下留情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啊!!!”一声凄惨的哀嚎响彻整片伤病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