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金尚智正和董文文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报纸都不是最新的,都是前些日子发行的,都是董文文平日里去市场买菜时路过报刊亭而买回来的报纸。买报,看报,也依然成为了董文文的一种生活习惯。
金尚智从那一叠报纸中随意地抽来了一张,立马就被报纸中内容给惊吓到了。那一天那一版的内容正是报道新格酒吧失火和聚众吸毒犯罪被抓的新闻,可不巧的是,在新闻内容最下角处正配了一张图片,也恰巧就是她和夏子声抱在一起时的画面。也幸好那位记者拍的距离比较远,故而看不太清楚样貌,否则事情就会变得比现在麻烦多了,但是对于经历其中的金尚智来说,一看就看出来了,没有任何的悬念。
就在金尚智的心里感到庆幸或有些许紧张的时候,里翰墨则扭动着钥匙把家门打开了,故而一阵狂风席卷而入,把大门往回一吸便发出了“砰”的一声,把沙发上的金尚智和董文文给吓了一跳。
而此时的金尚智则快速地把手中的那份报纸给折了起来,悄悄地藏在自己的裤袋中,然后径直地站了起来,远远地望着进门的里翰墨。
没等里翰墨走过来,董文文就有些神情紧张地走了过去,说:“儿子,你怎么淋得那么湿啊?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里翰墨捧着湿透了的小方盒,腰板挺得直直地说:“没事,湿了一点而已。”说完,又不自觉地往金尚智的身上望了过去。
“别在这站着了,赶快进去换衣服吧?再洗个热水澡,不然真的会感冒的。”董文文语气依然有些紧张地说着。
里翰墨一听,立马就冲着董文文咧嘴一笑,说:“知道了,老妈。”
在里翰墨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金尚智则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客厅,回到了自己住着的房间里,思绪感到特别的混乱,有些话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里翰墨讲,心里满是纠结不安。
不久后,里翰墨便拿着那个瓷娃娃的礼物敲响了金尚智房间的门,心里踌躇紧张到手心冒汗,眼神也有一些不自然的飘忽。
片刻,金尚智稍微探着头地打开了房门,发现里翰墨的手中正握着一个小礼盒出现在她的眼前,就问说:“翰墨,你有事找我吗?”
里翰墨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她,然后迅速地点着头说:“嗯。”
金尚智看着他不温不热的反应,就说:“进来吧?别站在那里了。”
尾随在金尚智的身后进入了房间,里翰墨就迫不及待地把小礼盒递到金尚智的面前,硬是吞了一口气说:“尚智,这是我亲自给你做的一个瓷娃娃,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快乐。”
金尚智神情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里翰墨,见他正冲着自己微笑,自然也跟着微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小礼盒,打开一看,一个表情夸张逗趣的瓷娃娃立马就让她倾颜一笑。
“怎么样?还喜欢吗?”里翰墨问着。
金尚智轻轻地小礼盒合上,面带笑容地说:“喜欢,你怎么会做这些瓷娃娃?”
里翰墨挠了挠耳边的发际,心里有些高兴地笑着说:“我临场跟陶艺店的老板学的,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喜欢,开心就好!”里翰墨忽然神情地望着金尚智说。
两个人一片欢笑之后,金尚智脸上的表情忽然多了一丝凝重,内心也很是纠结,对心中的所想到底应不应该向里翰墨阐明。
“怎么了?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里翰墨看出了她的异端。
“翰墨,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什么事?”里翰墨一脸期待的样子。
金尚智的语气还是有一些迟疑地说:“翰墨,谢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我……我可能要从这里搬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搬走,难道是因为我之前……”里翰墨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金尚智给打断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又是为什么?”里翰墨低头沉思了一下,“你还是选择那位叫夏子声的男生是吗?”
“翰墨,对不起。”金尚智的内心很是愧疚地说。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也没有错,可能是我自己不够优秀吧!”里翰墨悄悄地低下了头,依然还是很关心她今后状况,就问说:“那你今后住哪里?”
“我在韩国的一位发小,她前些天来青州了,我就住她哪里。”
里翰墨连续地点了两下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翰墨,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那么多,我还是好朋友的,对不对?”金尚智此时的眼眶里有些泛着泪地问着,心里还是存有不舍。
里翰墨见状,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后面带着勉强的微笑说:“当然了,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依然都是好朋友。”
里翰墨虽然口头上是那么说,但是心里却不想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如果可以,他宁愿做那个永远保护着她,守护着她,给予她幸福的那个人,可有些事情终究不能随其所愿,该来总会到来,要走的也留不住,但是他会坚持着对她的好,对她的无私付出。
直到最后的一刻,里翰墨也始终都没有告诉金尚智他离开了杂志社的事情,更不会因为最初的决定而感到后悔不已。但如果那段时间他没有那样去做的话,估计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坦然地去面对着袭来的一切。
而他们俩在房间里的所有对话,也正好被路过的董文文给听到了,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口的滋味,一些复杂的思绪就慢慢地涌上了心头。
金尚智离开的那天,空气中正弥漫着白皙的层雾,让眼前的一切景物变得虚幻飘渺,犹如空中楼阁一样,在一缕明亮的阳光穿透进来时慢慢地消散,正犹如人与人之间那份浅薄的相遇一样,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就会离散。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就停靠在了里翰墨的家门前,正等待着金尚智从房子里面出来,一只暖黄色的小猫正围着车轮在打转。
片刻之后,金尚智则背着她那个棕红色的背包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刚踏出门口的一刹那,出租车上的一位衣着时尚华丽,妆容细腻淡雅,散发着几分白领气质的女生贴近了车窗边向着金尚智挥手致意,完了之后就从车里走了出来,一张口就是说着满口流利的韩语,大概的意思也没能让跟在身后的里翰墨听懂。
这位女生就是金尚智口中所说的那位韩国发小,她叫韩蕙薰,是韩国一家知名服装品牌的设计总监,比金尚智大一岁,年轻有才华,人长得也美。在前些日子得知金尚智来了中国的一座叫做青州的热带城市,正值休假的她也慕名前来了。
结束了短暂的交流,金尚智便转身望向了身后的里翰墨,语气有些低沉地说:“翰墨,我这就走了,你和董阿姨要多保重。”
里翰墨踌躇着抬起了头看她,说:“你真的不能留下吗?”
金尚智勉强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换个地方住,以后还是会见面的。”
“你好好照顾自己,多保重。”里翰墨轻叹了一口气说,从他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他的不舍。
此时,董文文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绕过了里翰墨来到了金尚智的面前,眼睛有些湿润地拉着金尚智的手说:“孩子,以后有空,常来这里陪陪董阿姨,好吗?”
金尚智望着董文文那诚恳的眼神,点了点头说:“我会的,董阿姨,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你就是像我的妈妈一样,请你让我给你鞠个躬。”
可金尚智鞠躬的背还没有完全地弯下去的时候,董文文立马就制止了她说:“孩子,不用这么客气,你我相识就是一种缘分,我也挺喜欢你的。”
“谢谢你,董阿姨。”金尚智说完,就紧紧地抱住了董文文。
再次的挥手告别以后,金尚智就和韩蕙薰一起上了出租车,在车窗外的风景向后倒退时离开了里翰墨的家门前,离开了那个一直关心着她,渴望照顾她的里翰墨,离开了那个一直当她是亲闺女的董文文,一切的回忆尽在不言中,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便悄悄地滑落脸颊。
一切也就这样悄然地发生了,日子也在时光的空隙中悄悄地流走了,仿佛一切又像是回归到了平静的开始,在不自觉中产生一种错觉,真实而虚假着,都在彼此的命运交织中回旋着,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