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张小西才知道,原来只有比较小型的物流公司才如此简单的面试。其实都不算是物流公司,正统的说都是货运公司。
货运与物流还差着等级。
张小西与李英子自从面试之后,俩人默契的不再提有关任何面试的问题。
她们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那么,就安静的等待结果,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只会加重本身忐忑的内心。
第二天上午,在培训室开八点半开门时,李老师就来了。
手里拿着几本书,春光满面,较好的身材穿着大领皮衣,又修身又显的干练大气。
“昨天应聘结果下来了,联华公司就是较大规模那家录取了二个男生是李光和陈志文,二个女生是李英子和上官静。那维福公司录取的是张小西和孙芳芳。叫到名字的都进我办公室来。”
张小西和李英子面面相觑,又无限落寞,她们俩都录取了,却不是一个公司。
高兴中参杂着缕缕茫然。
“张小西、孙芳芳,你们公司是在广州,大后天上午八点,维福公司会有小车来这接你们去广州,一会你们回家收拾行李。最后,恭喜你们。”李老师看着张小西,眼底是真心为她高兴的温柔。“维福公司的老板娘是我老同学,为人方面还是挺不错的,你们要好好努力加油。”
“嗯。会的。谢谢老师。”
“嗯,谢谢老师。”
已经听到面试的结果,却没有了那种兴奋,或许是从此要去大城市,或许是原来不能和李英子一起,或许是第一次面对工作。或许有太多的或许。张小西只感觉未来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人粘上了就粘的紧紧的,没有退后。
“李光、陈志文,李英子、上官静,你们四个人所在的公司是在上海,后天上午八点联华公司也会有车来接,后天一大早赶到这里集合。”
李老师说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丝沉重的看着六个人,语重心长道,“这是你们第一份工作,记住认真学习,不懂要问,做事严谨吃得苦。希望你们以后都有一翻成就,随时欢迎你们来这里看我。”
张小西最先鼓起掌,无论未来多迷茫,她会踏踏实实的走着自己的路,未来的未知,无论幸运还是困苦,就让她笑着一一经历吧。
张小西与李英子同在一个镇,所以在车站的时候坐上同一趟班车。
冬天的班车里,无论等多久,也就三四个人。农村的人一般不到年边或年初时,都较少逛县城,基本都是去自己所在的镇上买所需品。
“小西,被录取上虽然很高兴,可惜我们却不是同一个地方。小西,我们的感情会一直这么好下去吗?会不会因为相隔二地,感情也随之变淡再成了见面打个招呼的朋友。”李英子的眼眶微红,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窗户被拉开一点点缝隙,风随着小缝隙进入,一丝寒冷的凉意从帽子进入颈背。
张小西绕过坐在里座的李英子,伸出手把窗户关的紧紧的,“如果真的是好朋友,就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无论相隔多远,心中始终有对方,就够了。总有一天还是会相遇的。”
李英子握紧了张小西的手。
有些话说多了就假了,经不起距离的友情,还能真正称得上是友情吧。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之后,李英子在镇上下车。
张小西的家离镇上还有八里。
冬天路边的稻田长起了青嫩的小草,田埂上枯萎的草底依然冒起一寸一寸的小草。原来绝望中依然还是有希望,只要坚持。时间会抚平一切悲欢离合。
张小西的家是二层的磁砖房,房子的正面被贴上一小块一小块白色或玫红色的磁砖。窗户上隔着防弹网,这种房型是时下农村最流行的。
张小西的妈妈扛着斧头刚才田里回家,裤角和衣服上都粘满泥巴,四十多岁的皮肤黝黑黝黑的,没有一丝光泽,过腰的长发隐约可以看到几根白发。
“妈,我回来了。”
张妈妈看着女儿的声音,循声望去,马上笑容爬上眼角,皱纹开始挤上脸颊。“小西回来了。”
“嗯,妈,我应聘上一家物流公司,在广州,有小车带我们去,大后天出发。”
“咦,去广州呀,好远好远的。不过,广州是在大城市,小西以后要有出息哦。”张妈妈笑容紧随着手中放斧头的动作,一身的疲惫都得到了缓解。
张小西走到旁边侧边的水池边,开始打开水龙头放水,“妈,那我今年过年可以不在家里过了。”
张妈妈叹了口气,“家里房子刚住进来第一个年呢,诶,没事,只要你以后的工作好就行了。妈别的都不指望,只要你工作能顺顺利利。”
张小西在张妈妈开了门之后走进厨房,开始在大锅里烧水,一般爸妈从田里回来都要洗澡再去门口的水池里洗衣服。“妈,你别操心了,弟虽然成绩不好,但他不是说如果考不上高中就会去学门手艺嘛。你呀,就老爱想太多。”
冬天的农村是开始挖莲藕的季节,基本家家户户的男人女人都会去自家田里挖莲藕卖到镇上。
不然,冬天临近过年,是农村最闲的时刻。
没有了田里的忙活,大家只有找所有能挣钱的活儿。
“爸,以后我在不家,不要老是跟妈吵架,你看看你们都快奔五了。”
“妈,你也不要老是唠叨爸,他本来就性子直,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再唠叨一下不是找架吵嘛。”
“爸,都快过年了,如果还有人找你做木工的活儿就少去吧,你看看你的手因为做木工受伤到现在都不是很灵活。”
“妈.”张小西难得靠着妈妈撒起娇来,低头的瞬间,眼泪悄悄的绽放。十七年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有无限期待,可是终归是要离开父母的身边,没有了父母的庇护,事事都得靠自己,想想,不免心酸。
张妈妈也抚着女儿的发稍,满是老茧的手轻轻的颤抖,眼里有太多不忍与不舍,“小西,到了那边要经常给家里来电话,你爸前段时间不是买了个手机嘛。随时打电话能都接到。”
张小西记得以前如果有人找,电话都是打到小卖部的,这个村头只有一家小卖部有电话。那样真的很不方便,似乎是父母觉察到她要出远门特地买了手机,她爸说花了三百块钱,能接能打还能发信息。可惜她父母都没读到书,发信息成了摆设。对于他们来说,能接能打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