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落,与宁朝归一齐出来时,妓奿站在门口目送我们。她单薄的身影直直竖在那,整个人的气场硬是撑起了一座纸醉金迷的美人湾。
街上空空荡荡,春风也没有一丝。登上来时的马车,座位已是冰冷。
云儿似是刚睡醒,眼里带着小鹿般的迷茫,声音糯糯的:“小姐,咱们现在是……”
自然而然:“当然是回宁府……回南轩啊。”一时口快竟忘记了入宫的事儿,我嘲弄暗笑。
“可是小姐,今天三王爷不是要……”
“那又如何?我一天不回去,三王爷就会一天不成亲吗?”我迅速揽过她的话,道。连眼也懒得再睁开,靠在软枕上稍作休憩。
若我一天不回去,宁诚梅就会一天不成亲,那我当真宁愿就这样浪迹天涯。
可惜即便我马鞍江湖,也终会有他官服一朝,花烛她人的一天。
马车的轮辙咕噜咕噜响不停,缓缓的,云儿轻扯我的衣袖,声音似个放了气的蹴鞠:“可是那些东西小姐看见了心里会不痛快啊……小姐,你昨日哭得那么厉害,今日又这番颠簸,身子撑得住么……”
我翻过身,背对云儿:“南轩添了喜气,我自当高兴。何况我还有事要与三王爷说,云儿,莫再说话,我想静会儿。”
默默的,云儿的手松开,黯然得像斜阳余辉。
颠簸不久,马车停下。再入目的南轩火红甚那天边团团火烧云,红得惨烈,红得刺眼。
‘小桥流水人家’成‘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不过瞬间。
“媚姑娘,三哥在里面久等了……听说心情不大好,媚姑娘切记慎言……”宁朝归与我同行,担忧道。
我好笑,一字一句说:“今日只与五王爷去了城东看风景,未曾听过什么琵琶,更未曾见过什么‘妓奿姑娘’。”
宁朝归满意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作别后,宁朝归便匆匆打道回府,我踏进南轩,心情平静。
南轩内,宁诚梅坐在偏堂桌子的主位上,满桌佳肴,却愣是没有动过。
“回来了?”见我踏进,他启唇道,面目没有一丝生气。僵硬得像一个尘封的石人。
“对,春日的京城的确很美。”我佯装什么也未察觉,坐在与他相隔一个座位的位子上,夹一筷子菜便放入口中——已经凉透了。
他也拿起筷子夹菜吃,话语意味不明:“看来朝归比我想象得还厉害些,竟能让你玩的如此畅快。”
我笑笑,不想答话。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几口下去,已再没有胃口。
“我吃饱了。”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宁诚梅明显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却乍然传来:“媚儿!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