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飘着雪但不算太冷,即使天黑了许久,这街上仍然热闹非凡。宁凯旋一心想要给他们买些礼物,便到了一家叫“叶金楼”的店面挑几件玉佩。见没好的货色有些气恼的让伙计拿上品,伙计只好叫掌柜的来。
那掌柜刚从内房出来便似吓了一跳,继而作揖道:“张书丙见过公子,不知公子秋水至此,有失远迎。”宁凯旋也吓了一跳,想他怎么会认识自己,后又一看自己是自做多情,这张书丙拜的是白羽,才放下心来。
“你拿几块好玉来,夫人要送人用。”白羽笑笑让宁凯旋坐下挑。
她并没看张书丙拿来的玉佩,只抬头问白羽:“你这分号做的不少。”
“有岳福楼的地方就有叶金楼,不然宁跃去哪里买这镂金裹珠的链子。”白羽拍拍她的手。
张书丙一看有些傻眼,立马道:“原来这链子是买给夫人的,公子,这实在是……”
“你不用担心这个,你正常做帐,银子我还给那公子便是。”白羽有些不自在。
“不用还,这是他买的送我,你再给他钱像什么事?”宁凯旋想如果白羽那么做就白费宁跃一片心了。
白羽一听更不高兴,也不敢发做只好转了话题问张书丙:“我见这店面比其它地方大了不少,是为何?”
张书丙微笑着回道:“公子,这扩出来的本是往外租的店面,本签了五年的租约,但每年到交租之时总是拖欠耽误入帐,就在小的讨要第五年房租之时,那人竟与我争吵起来,说不过才拖半月就这等催法,正赶上刘大管家来收帐便请示裁夺,刘大管家也恼这种无信之人,当即要收房,那人一看不妙,立刻交了房钱。去年房租到期想要续约,却被刘大管家回绝,又派人来将这两间打通,都做叶金楼之用。”
白羽思量了一会儿说:“无信之人难改,此事难为你受委屈了,刘管家做的好。”
宁凯旋边看玉佩边低声问:“说的可是刘邵?”
“正是,如今他是整天喝酒,人也要废了,父亲本打算再叫他回去,看那样子实在不成。”白羽摇了摇头。
宁凯旋拿了几块中等玉递给张书丙,又转头对白羽说:“莫韦如今不也成器了,何况他是你父亲一手栽培的。”
白羽说:“他是有才华,却不是经商的料,得慢慢学,如今是孙成主管。你不挑几块好的,这也就是中等玉。”
“这些给他们当节礼已经是很好了,那几块好的不行的拿去送了人,你不心痛?话先说好我可是不会给你钱的。”宁凯旋终于微笑了一下。
张书丙察言观色向前一步道:“公子,前些日子山上得了块料,让工匠雕了五块玉牌,小的看着不错。”
“拿来。”白羽见宁凯旋心情好点了,终于放心的喝了口茶。
宁凯旋看着五块玉佩都雕了一只老虎,形态却是不一样,雕工也是惟妙惟肖。她本就有收藏癖看了这个立即说:“这五个我要了,其它那些放回吧!”
“是,小的立即给夫人包好。”张书丙自是喜出望外的退至一边。
白羽接过装玉佩的盒子嘱咐张书丙:“切不可告知他人我来到谷凉。”
两人走在雪中不说话,白羽似乎心情不错,一路看看这看看那倒也没法买,他怕那些东西配不上她。宁凯旋似乎也是好兴致,看着眼前飘着的白雪又想起了玉龙雪山,她感觉回去有些遥远了。
“臭和尚,你放手!你这个臭东西!”两人刚刚静下心来却听到不远处有骂人的声音,便凑过去看,围观的人并不多。只见有两个流里流气的人在打一个年轻和尚,边打边骂。
那和尚死死的捂着胸口不放开不断说“你们不能抢师父的救命钱,佛祖会怪罪你们的……”
“去你娘的佛祖!松开!”
“在这里大爷我就是你佛祖!”
宁凯旋很气要拔剑,却被白羽抢先一步给了其中一个窝心脚,那人当场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竟敢辱骂佛祖,你们不想活了!”
“看你是个富家公子,我们放你一马!”另一个一看打不过拖着受伤的那个就跑,因雪天路滑还摔了几个跟头。
等围观的人都散了,白羽扶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和尚问:“小师傅,这两人为何这样对你?”
那和尚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吸了吸冻的通红的鼻子,还未开口就被宁凯旋拖到旁边的茶棚底下:“还是在这暖和一下,老板,来壶茶,再来几笼素包子。”
“小师傅暖暖再说吧!”老板娘从里间拿出件旧棉袱披在和尚身上。
“谢谢施主。”和尚双手合十。
茶水和吃食上全,宁凯旋让他吃他却不好意思,明明已经很饿,她便说:“小师傅,你可以边吃边说。你称我们为施主,我们当有施才对。”
那和尚便不再客气边吃边说:“秋烈向来重道轻佛,道家向来自大以至于对佛家任意践踏,很多佛寺都过不下去了。久而久之也有了这些地痞随意欺侮我们。”
“过不下去?国家不是每年都会给佛寺拨香火钱吗?”宁凯旋一路过来确实看到不少佛寺已经荒芜。
和尚叹口气道:“施主心善,却不知这贪官奸吏将那银钱据为已有,天修这些年来从未见一分一毫到我佛家。就是有施主来上香祷福也会有人来干扰,久而久之,也断了生路了。”
“原来是天修师傅,失敬了,听师傅刚才所说是要去找大夫吗?”宁凯旋气血上涌发作不得,只好转移话题。
天修一拍脑袋说:“多亏施主提醒,天修是要给师父抓药的,却在这享用吃食,罪过,罪过。”说完站起来就走。宁凯旋让茶铺掌柜包了十几个包子拎上跟了上去。
天修仅有几个铜板,抓药根本不够,他苦苦哀求那掌柜却也不肯,白羽看见帮他负了钱。那天修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一个劲的说“佛祖保佑”。
“小师傅,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师父吧!”宁凯旋心如刀绞,她在秋水看到的是一片升平,却不知她的百姓却过着这种生活。
“是,天修忘了把棉衣还给茶铺老板了,罪过,罪过,我先去还。”
宁凯旋立马说:“别去了,我已经多给了她钱,棉衣也已破旧不过可避寒,尽快去见你的师父,他等着药治病呢!”
天修不敢耽搁带着两人回了这个叫天觉寺的寺院,佛殿非常整洁,想是每天认真打扫。两人被引进禅房,见中央坐着一个和尚想是天修口中的师父了。
“师父,有两位好心的施主赠药,您的病有救了!”天修拿了手中的东西给他看。
那和尚看起来五十左右,脸色发白,已是虚弱不堪听得天修所言,硬是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待见那和尚吃了几个包子,似乎有了些元气两人才又进入禅房和他说话。
“贫僧实在惭愧,未能将佛法发扬光大,却落得自身不保,实是无颜面对佛祖。”和尚痛心疾首的说。
宁凯旋叹口气说:“这实在不是大师的责任,是那高高在上之人的过错,这般情情形想来也不是一两天了,大师逼如此迫害竟也坚持宏扬佛法实是令人敬佩,敢问大师尊号……”
那和尚忙答道:“不敢,贫僧法名一能,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宁凯旋听了若有所思,随后笑笑说道:“不过就是一施者,大师这是抬居我。”
一能摆摆手说:“此言差矣,施主脸生帝王之相,不是凡俗之人。”
宁凯旋心里咯噔一下,又说:“不过是女流之辈,难登大雅,又何得何能与那帝王相干?”
一能又摆摆手说:“佛本无相,帝王又何来男女之分?尊驾不必妄自菲薄。”
“大师,我在来谷凉途中经过一家寺庙,那庙里有几个小孩,说他们的师父叫一能。不知大师是否知晓?”宁凯旋不知道是不是有重名的。
一能一听激动的说:“敢问可是百平县的大金寺?”
宁凯旋有点难为情的说:“恕在下不知,那牌扁想是没有了,偏我又是个不认路的,但是那个大孩子说他叫八法。”
“果然是我那几个孩子,佛祖保佑他们还安然无恙,这是贫僧的罪过。我被那道士扔至东尚,东尚更是尚道受尽凌辱,我一路化缘想快些回去见我那几个孩子,好不容易到了谷凉却病了一场,亏得天修照料于我,才保住了性命,此时已是……”一能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宁凯旋有点慌,只好说:“大师,你与他们皆安然无恙皆是佛祖保佑,我已给了他们一些银钱,他们会每日洒扫颂经等你回去。”
一能止住了眼泪感激道:“佛祖必会保佑您。”
宁凯旋拿出荷包把金豆全倒出来说:“这是我的供奉,请您每日替我颂经,希望大师能将我佛法发扬光大。”
“待贫僧走得动之时就回百平县,贫僧绝不会让我佛家之地荒芜。”一能不推脱,在他眼里或多或少都是施者的心。
“既是这样,愿大师早日得偿所愿,我们也不打扰了,告辞了。”宁凯旋觉得不是很舒服立即起身拉白羽走,天修放下正在熬的药将他们送至门外,又说了几句之后两人便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