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侯爷府
“侯爷侯爷，吏部尚书洪大人来了，正在府前下马，马上就要进来了。”
殷伽正与楚沣在上房说话，突然管家进来急匆匆的通报了一句，二人还在思量洪霖要的意思，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洪霖惊慌的声音。
“侯爷，侯爷，您可要救救下官啊。”
感觉事情不妙，刚才二人谈了一半的事情只好暂且搁下，匆忙的跑到了客厅，就看到洪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脸色涨红，似乎是一路飞奔而来。
“洪尚书如此慌张所为何事？”殷伽问道，他与洪霖相识数十年，还是很少看到他有如此惊慌失措的一面的，丝毫不顾自己的仪态。
“殷侯爷，出事了，他们查到……查到下官身上了。”洪霖像是没有了力气，还是被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连番叩首，语气急切到了极点。
“洪大人何以行此大礼、老臣实在是承受不起啊。”殷伽俯身将洪霖从地上扶起来，将他扶到一旁坐下，看着惊魂未定的他安慰道：“洪大人，二殿下也在这里，您有何难处尽可能说明。”
“殿……殿下。”经殷伽提醒，洪霖好似才看清楚他身旁站着的人是当朝的二殿下，立即从座位上滑倒在地，跪拜道：“微臣方多有失态，还请殿下恕罪。”
楚沣也是好奇有何事能够让当朝二品大员慌乱至此，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礼数是否周全，又是朝中的老臣，楚沣亲自去搀他起来，宽慰道：“洪大人无须放在心上，这里又没有外人，洪大人遇上了难事，尽可能跟本殿下说明。”
被两位贵人接连搀扶起来，洪霖心里有苦难说，脸上已经皱成了苦瓜，似有下一刻就哭出来的意思，许久之后才委屈道：“侯爷，越州、越州的事情，被他们抓住把柄了……”
殷伽皱眉，看了一眼楚沣，后者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殷伽叹了一口气，才迈步走向一边坐下，浅笑着安慰着他说道：“洪大人难道是在担心这个？此事不是已经解决了，还是本侯亲自奏明皇上的，皇上不也说了让越州的那位将事情处理完后，直接向刑部领罪去。怎么都做到这份上了，洪大人还是不放心啊。”
侍女送茶水上来，在他们几人面前各自放了一盏，殷伽端起茶杯，用茶杯盖子拨动茶水的浮叶，对他的境遇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
“侯爷，岂是下官不放心啊，真的是、真的是……”洪霖面上一味的难堪，似是有话难说出口。
“洪大人到本侯府上一游，若真的是有事相求，那便直爽的说了便是，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这要是让本侯来猜，那恐怕是要让洪大人失望了，本侯对于猜心之事，向来不甚擅长。”
“侯爷……”洪霖再次跪倒，整个身体前倾趴在地上，哭诉道：“这次若是侯爷再不施以援手，下官……丢了官职事小，抄家株连事大啊，侯爷。”
殷伽也有些不耐烦了，洪霖一直都在说自己怎么惨，后果会怎么样，却还没有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让他怎么帮忙？忍住想要“翻脸”的冲动，殷伽只好放下茶杯，继续扶他起来，宽慰他说：“洪大人，万事都好商量，如今二殿下也在，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有了事情，本侯自不会坐视不理。”
“侯爷此言当真？”洪霖抬起了头，看向殷伽，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在他点了点头之后，又转头看了看楚沣，后者会意点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洪大人，您就说事情吧。”
“侯爷，前些日子在漓江官道上，有一批货物被人劫走了，如今……如今下落不明，不知何人所截获，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洪霖也就有了底气，将自己这两日得到的消息，据悉告知给殷伽与楚沣。
“不过就是一批货，洪大人何以如此？”殷伽不以为然，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难不成这批货来路不明？还是用途不明？”
此话一问出口，洪霖的老脸是红了又红，尴尬了许久才说：“那批货，原是苏芥，也就是越州的知州……送上来的……贡品。”
“贡品？供给何人，所为何事？”
“是……是下官……”
“洪大人，您这手伸的可够长的，竟然连越州都不放过。还贡品，不过就一二品大员，你竟敢私自索要贡品，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他把事情说出来，殷伽都觉得头疼，这人也不知道是该说他没脑子，还是要说他不知好歹，敢在这种节骨眼上收从越州过来的“贡品”，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活得有点长了。
“侯爷，您也知道的，越州知州苏芥本是下官一手提携的，年节前后他就想送些当地的东西来走走人脉，这种事情往年也有，下官就想着不是很重要，所以并没有想到今年会有人对这件事情大做文章，所以……”洪霖面上很尴尬，可是说话却是理直气壮的，简直的气的殷伽说不出话来。
“没有，洪大人，现在了你还在跟本侯说没有？”殷伽没想到刚一回京，设计安王不成本已经很是让他心思郁结了，现在洪霖这边又出了这种事情……
“侯爷，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他们劫了货不可能就知道是送给下官的了，现在一直没动作还不知道在谋划什么，敌在暗我在明的，侯爷，下官、下官要怎么办？”
客厅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洪霖感觉求殷伽无望，转而将目标改为楚沣，“殿下，您一定要救救微臣啊，微臣在朝中所作，也都是为了殿下啊。”
“为了我？”楚沣倒是不明白了，不由得疑惑道：“洪大人，若是本殿没有记错，本殿下与洪大人私底下并无往来，洪大人何出此言。”
“虽然殿下与微臣毫无往来，可是侯爷有啊，侯爷曾吩咐过下官，一旦有机会，就要在朝中默默的为殿下发展人脉。这些年微臣可是尽心尽力不少啊，就在前些天，还在皇上面前，因楚燕联姻之事，大肆的举荐殿下啊。”
洪霖的话一说，楚沣即刻震惊的看向了殷伽，此时才懂得，在他这些年默默韬光养晦的同时，自己的母妃与殷侯爷，似乎没有少下功夫。
注意到楚沣的目光，殷伽也不再瞒着他，故作轻松道：“洪大人所说不错，当年本侯决定暂隐之时，确实是拜托过洪大人在朝中对殿下所有照顾。当时殿下年岁还小，这些事情若是说的早了，怕是也没什么效果，索性就跟贵妃娘娘决定了，暂时就别告诉殿下了。这些年，朝中除了洪大人，还有几个本侯的心腹，到时候本侯自会引荐给殿下的。”
“沣儿在此，谢过侯爷谋划！”大恩不言谢，楚沣已经知道殷伽的所作，心中的感恩自是溢于言表。
“二殿下这话就见外了，您的母妃可是本侯的亲女儿，怎么也得帮衬着的。”殷伽不以为然道：“可是洪大人，本侯当初杯托你在朝中替二殿下走动，可是并没有让你去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如今这一幕是为何？”
“侯爷，若非此次您让苏芥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这些事情也不可能被人发现。他们是在查苏芥的时候，顺带查到了这些货物上，侯爷，下官我……”
“洪大人是想跟本侯一笔一笔来算了么？”殷伽闻言失笑，盯着洪霖不服气的眼睛道：“那么是不是该追根究底，一直追究到洪大人的尚书之位的由来呢？洪大人，您觉得本侯的提议怎么样？”
听到殷伽所说，洪霖的脸上立即由涨红泛白，惨白一片，跟受到了惊吓一般，惊倒在地，伸出手指来指着殷伽说：“侯爷，侯爷，你……”
“洪尚书看样子应该也是知道本侯所指何事了。”殷伽无视他的凄惨，继续道：“那么就该明白你我二人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还是就别说了。”
“侯……侯爷。”
“这件事本是我们稳操胜局，就算是入了狱、受了刑，苏芥那里他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可是偏偏在你的身上露了马脚，这又该怪谁呢，洪大人，您说是吧？”
“可是侯爷，一旦……一旦下官倒了，对侯爷跟二殿下岂不是也没有好处？”
“是啊，对本侯跟殿下都没有好处。”殷伽应和道，拉了拉自己的袖子，稍显轻松地说：“所以本侯并没有舍弃洪尚书的打算，就要看洪尚书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侯爷是已经有了计划？”
“咱们的敌人，说来说去不也就那么几个。皇上对二殿下的宠爱，一直是太子殿下心里的一道痕，欲除之而后快。洪大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现在没有一点动静，说明是有人想要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了。既然要大做文章，想必也不会轻易的抖出来。”
“侯爷，若是被他们得逞，下官岂不是没有了翻身的余地了？”
“谁说没有了，依大人在漓江四州的人脉，想查这件事情并不难，现在缺的不就是时间了。若是我们能够逼得他们此时出不了这张牌，被迫将行动押后呢？多出来的几天，洪大人可知道怎么做了？”
“侯爷是想……”
“自从本侯回京以来，就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安王殿下要与大燕公主和亲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有定论。咱们大楚，也是时候迎来一场喜事冲冲喜了。”
“侯爷的意思是以安王爷的亲事来掩人耳目，咱们好……”洪霖也是一点即通，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主意。
“安王是王叔，上次的设计都没能削其风头，他又有兵权在手，他的婚事若是让人搅了，这个人即便不是咱们的人，也不会帮着他人了。现在就看咱们的太子殿下，这张牌到底舍不舍得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