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过后,很快传来警察的声音,他们在叫嚷着什么,桑以安已经听不清楚了。
因为她已经见到最想见的那个人了。
终于,等到他了。
沈于毅带了很多人,余姚也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胸口的伤很重。
余诗玥尖叫着被戴上了手铐,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桑以安听不到,她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向前一步,刚好摔进他的怀抱,安全感瞬间侵袭了她。
“我来了。”
沈于毅抱住她虚弱的身子,看她浑身是伤,脸上更是鼻青眼肿,每一处完好。
他一脚把余姚踹开,毫不留情地出手,只见余姚喷出很多血,将他那张丑陋的脸染得更加恐怖。
桑以安扯住他的袖子,几乎发不出声音:“别……”
“……孩子……”
沈于毅立刻转身:“什么?以安你……”
“医院……”桑以安抓着他的袖子,用力咬字,还没听到他的回复,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没看到沈于毅之后的样子,不过想也知道,一定很紧张,会不会怪她?
是她要一直瞒着孩子的事情,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
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入目全是红色,随后出现余诗玥那张脸,带着仇恨,阴森的目光,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说我这样做会影响到孩子,那你呢?你差点杀了我爸!你的手上就没有血?”
“你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我爸,玻璃刺入胸口的时候,我看到你眼睛里的杀气了!”
“你也怀了孩子,你怎么不为自己的孩子积德?杀人是要偿命的!”
余诗玥恶心的嘴脸就在她身边环绕,阴冷的感觉一直缠着她,让她浑身冰凉,发寒。
“我收手了……没有杀……”
她没有杀人,玻璃刺入余姚胸口的时候,她没有用尽全部力气。
画面一转,是沈于毅生气地吼她,抓的她肩膀很疼,晃得她头晕恶心。
“你既然知道怀孕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让自己那么危险!”
“你冲动的性格能不能改改?我为了救你,把沈家都抛下不管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孩子已经没了!是被你自己害死的!”
桑以安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是这样的!不要这样说!
她想替榆子出气报仇,但也想到了宝宝!
宝宝也很重要,她不能只顾自己的仇恨而忘了宝宝,最好的方法就是挟持余姚,她做到了!
但是宝宝不在了吗?宝宝……她的宝宝……
医院里,沈于毅看着昏睡中不停呓语的以安,心脏被猛地揪起,心疼地摸着她脸上的纱布。
“以安,别怕,我就在你身边。”沈于毅把她抱在怀中,温暖的大掌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肩膀。
“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
低沉黯哑的声音充满内疚,还带着些许颤抖。
想用力抱她却担心碰到她的伤口,全身多处重度骨折,中度脑震荡,左耳和左眼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身上更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地方。连医生都觉得是个奇迹,不知道她是如何撑过来的。
“对不起。”沈于毅声音更低,气音轻颤,眼眶通红。
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心头酸涩,身体微微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以安……”
原来陷入梦魇的桑以安,渐渐清醒过来,是耳边一声声的低语,把她从恐怖的梦境中拉出来的。
她缓缓睁眼,左眼被纱布包着,看不到东西,浑身都疼的厉害,像是被重组了一样。
“对不起,以安。”
很清晰的一句话,就在她耳边响起。
桑以安眼神动了动,原来不是梦啊……真的是他在自己耳边说话。
为什么道歉,他没有错,错的是她。
“……唔……咳咳咳咳!”刚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很疼,吞刀子似得,还咳出了血腥味。
沈于毅猛地起身,眸中难掩紧张:“醒了?叫医生来看看……”
“咳咳咳咳……不……”桑以安艰难地说出一个字。
她微微摇头,却引得一阵晕眩。
“别动。”沈于毅扶住她的头,“脑震荡,会难受的。”
桑以安看着他眼睛下方的青黛,还有这满脸的疲惫,肯定没有好好休息。
而且眼角还是湿的。
他哭了吗?
她居然让他哭了,就这么担心她吗?
她牵起一抹笑容安慰他,用口型比划着:我没事。
“你有事,受了很多伤,不过不要怕,我会陪着你。”沈于毅的声音很温柔,但也很沙哑。
桑以安很心疼他,她的手指动了动,却抬不起胳膊,摸不到肚子。
从她醒来就想问的一个问题,现在却不敢提,怕听到一个无法忍受的回答。
毕竟梦里的情况那么清晰。
“宝宝没事。”
沈于毅搭上她的手,拿起来轻轻放在她小腹处:“他还在,是个坚强的孩子。”
眼泪顷刻间从她眼角落下,很快浸湿了枕头。
“不要哭,你眼睛伤的很重,流泪对眼睛不好。”沈于毅擦掉她的眼泪,“有什么话等好点了再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沈于毅很平静,没有像在梦里那样责怪她,也没有生气,又或者……比她还自责。
可能是知道这件事后放松了下来,困意很快袭来,她再度昏睡过去,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让他也去睡一觉。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因为没有服用止疼药,伤口很疼,叫嚣着没有一处安宁。
不过一想到宝宝没事,再疼她都能忍受。
“你睡一会吧。”桑以安看着他,脸色实在太差了。
沈于毅握着她一只手,沉声道:“我不困。”
“你最少三天没合眼了,真当自己是铁打的?我已经好多了,你就睡一会儿吧,在我旁边。”桑以安指着自己的床边。
这是大床,睡两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于毅还是摇头,只是握着他的手。
桑以安眼眸微垂,知道他在想什么。
安静了几分钟后,她才慢慢说:“宝宝刚才说,想让爸爸抱抱他。”
沈于毅浑身一震,那双黑眸中终于透出一丝诧异,然后看向她的肚子。
“宝宝说,想让他爸爸妈妈一起抱着他,他觉得那样很安全。”
半分钟后,沈于毅上了床。
桑以安在心里感概一句,孩子的地位已经这么高了。
“我也困了。”桑以安语气很软,“也抱着我睡觉吧。”
沈于毅应了一声,微微揽住她的身子,看着她脸上未散去的淤青,心口又是一阵搅疼,然后隔着纱布吻上她的左眼,很轻,几乎是没有碰到的。
“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我还是去晚了。”沈于毅声音发闷,每次一想到这里,浑身都会透出一股无力感,觉得自己很没用。
桑以安勾起笑容:“没有,来的刚刚好。”
安静了片刻,桑以安以为他睡着了,却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了孩子。”沈于毅低声问,“是不是觉得我们会分开,才一直瞒着我。”
桑以安舔了舔唇:“……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原想这次回去就告诉你。”
沈于毅抬眸,漆黑深邃的眼眸看向她,瞳孔里只有她的身影。
“以安,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