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柱的宽度差不多两平方大小,水泥钢筋已经深深凝固,就算用大铁锤来捶,只怕也难以撼动分毫。王启志眼见熊四海就是空手走过去,心中又惊又奇,瞧得目不转睛。
熊四海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纵身一跳,一拳就奋力打出。“砰!”方柱一震,虽然没有爆开,但也出现了几道裂缝。王启志暗暗惊叹:“好厉害的拳头!”
“砰、砰……”熊四海又是两拳打出,方柱“嚓”地一声掉下一大团水泥,露出里边黑黝黝的钢筋。鲁大友鬼哭阵阵,说:“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快见到了!”
“好!”熊四海忽然一跳,左手抓住柱子的裂缝,整个人挂在半空,右拳连捶三拳!
“砰、嚓……”一阵乱响,刘兴武和王启志赶紧抬起电筒仔细观看,这一看大伙都是气愤填膺难以抑制。
里边确有一个人,半边身子的衣衫皮肉大部分连带着水泥块掉落,有些地方还露出森森白骨,认不出样貌,但此情此景,除了鲁大友还有谁?
“呜呜……嗷嗷……”鲁大友的鬼影漫天飞舞,凄厉吼叫,衬托这恐怖的遗体,足以令人惊骇欲绝!熊四海恨恨地跳下来,喃喃咒骂:“果然在这里,看来他说得不假!”
“我没说谎,我没说谎……”鲁大友还在吼叫,周围劲风四起。
刘兴武叹气说:“什么开发商?”
王启志也叹气回答:“飞旋地产,老板确实是叶大海,在本市挺有威望。”
熊四海冷冷地接了句:“为富不仁!”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去把那些混蛋抓起来!”鲁大友的鬼影停住,依偎在尸体旁边,伤心地哭着。鬼的哭声似乎另有一种不同的煽动力,三人听着听着都觉得不忍。
王启志说:“我给GA局局长打个电话,叫他派人来处理。”刘兴武点点头,说:“嗯,现在有了线索,此案很快可以侦破。鲁大友,鲁大友……”
鲁大友问:“什么?”
刘兴武说:“还呆着那干什么?走吧。”
鲁大友眨眨眼睛:“走哪里去?”
王启志举起手中的铃铛,说:“进来吧,我找个大师帮你超度,送你上路。”
鲁大友睁着鬼眼呆呆地望着,猛然间大吼一声:“不!”
王启志一愣:“什么!”
鲁大友大声说:“还没抓到凶手,凶手还没正法,我才不上当!”
刘兴武沉下了脸,说:“我们是上级执法者,现在你的尸体找到了,自然会帮你伸冤,你怕什么。”
鲁大友冷笑说:“哼哼,说得好听,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们?说不定一转眼你们就把我卖了!”
熊四海说:“别担心,我们真是国家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话语打住。
王启志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你今晚就得跟我们走,不能再留在人间胡作非为!”
鲁大友大叫:“把叶大海他们抓了我就走,我绝不伤害无辜。”
刘兴武说:“你没资格与我们讨价还价,不走就把你给灭掉!”
“嗷嗷,你们都是一伙的,就知道欺负我!”鬼影忽然一闪跑到十多米外的半空,阴森森地吼叫。
熊四海顿顿脚,问:“怎么办?”
刘兴武一脸的严肃,说:“查案抓凶手是一回事,抓鬼又是另一回事,两者不能混淆了。四海,准备。”
“啊?”熊四海明知鲁大友是冤死的,要痛下杀手的话心中真的有点不忍。
王启志点点头,说:“他的怨气越来越大,迟些可能失控,如果造成危害我们都是失职。现在别无办法,先把他收了!”说完举起铃铛摇了摇。
鲁大友厉叫不停,说:“你们想硬来就硬来,我不怕!”
熊四海一瞪眼睛:“你少嚣张!”
鲁大友一愣,对熊四海似乎有点惧怕,刚才人人都亲眼见到他的神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才过了几秒钟,鲁大友又吼了声:“臭小子,力气大有个屁用!我是无形无踪的,你打得着吗?”
“你!”熊四海大怒,扬起拳头就想打出,却终于忍了下来,回头朝刘兴武说:“武哥,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刘兴武摇摇头,向王启志打个眼色,王启志哼了一声,铃铛“叮呤呤”地响起来。鲁大友“啊”地大叫,周围的狂风又起,棚架再次“拍啦啦”抖动。
王启志说:“猛熊,快,我只能拦住他一阵,没法子将他控制。妈的,怨气又重了,好强!”刘兴武感觉到四面阴风阵阵极不舒服,赶紧掏出胸前的玉牌遮住脸庞,说:“四海,动手!”
熊四海犹豫了,一动手鲁大友就得灰飞烟灭,他可是个受害者啊,被奸商和工头活生生埋在方柱里……
“四海!你别感情用事,平时你是怎么训练的?想害死队友是不是?是不是!”刘兴武急怒交加,接着大吼一声:“动手,这是命令!”
“嗷嗷……”半空的鲁大友张牙舞爪上跳下窜,王启志咬紧牙光死死顶住,想出声也没有气力。情势越来越危急,熊四海眼见棚架一些竹竿已经松动,确实不容迟疑了,于是大喝一声:“你投不投降!”
“嘎嘎,嘿哈哈,你来打呀,我又不是石头死物,看你怎么打!”鲁大友得意洋洋,猛地一晃动,王启志闷哼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熊、四、海!”刘兴武一字一句地叫着,眼里冒出火花!
“呀……巴布鲁嘙啊!”熊四海终于出手了,一拳白光如闪电一亮,紧接着“砰隆”巨响,鲁大友叫都没叫一下就已经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铃铛声停下,风声停下,棚架声停下,三人都是大汗淋漓,彼此都听到喘息声。王启志淡淡笑了笑:“真是厉害的猛熊,佩服,佩服。”
熊四海苦笑说:“过奖了,我……”
“你好无知!”刘兴武大喝一声,怒冲冲地瞪着眼睛。
熊四海神情黯然,说:“武哥,我……”
“废话!你是怎么受的训练?竟然置队友的安危于不顾?你心肠好想帮人,但现在帮的是一只恶鬼,一只随时杀人于无形的恶鬼!你本事大可以无惧,我呢?启志呢?要是其他人在呢?有时一念之仁就会铸成大错,那时就后悔莫及!”刘兴武越说越气愤,胸膛猛地起伏。
熊四海嗫嚅着说:“对不起,武哥!”
刘兴武说:“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没纪律没组织,根本就不配当特遣组队员。”
熊四海说:“我,其实我想……”
刘兴武说:“想什么?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觉得他很冤枉对不对?觉得不忍心杀他对不对?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一只鬼!现在已经威胁到人民的安全,怨气还在上升中。你今晚放了他,明晚他就可能滥杀无辜,到时你就成了间接的凶手!”
熊四海不出声,把头低下。刘兴武嘿嘿冷笑,说:“你可以说我无情,但我说的是事实!帮他伸冤不是我们的责任,是其他部门的责任,你只是一个人而已,就算有异能,可以帮得了多少人?你一个人干得完吗?”
“能干多少是多少。”熊四海心中不服,低低地接了句。
“哎呀……你……你这臭小子!”刘兴武大怒,王启志眼见气氛越来越僵,赶紧劝说:“别吵,别吵,大家慢慢谈!”
刘兴武走上几步瞪着熊四海,大声说:“你就真的可以确定鲁大友是冤死的?”
熊四海说:“不是吗?事实摆在眼前。”声音虽然低,却很坚定。
刘兴武说:“什么事实?摆在眼前的是他的尸体,是有人谋杀了他,工头和开发商的嫌疑是最大。”
熊四海抬起头来,说:“这就行了啊,帮他伸冤不对吗?”
刘兴武一脸的严肃,说:“他是被害了,但为什么被害还没查清楚,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他一点过错也没有,真的那么冤枉?”
熊四海一愣,问:“什么意思?”
“你个笨蛋!”刘兴武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可能是分赃不匀行不行?可能是他知道工头偷工减料,从而勒索钱财行不行?可能是在争吵的时候误杀了他行不行?”
熊四海被问住了,支吾着说:“这个……”
刘兴武继续说:“他是死了,心中有股怨气不散,因此化作了厉鬼!但是为什么怨气不散呢?我提出的几点疑问有没有可能发生?”
“有……”熊四海又把头低下。
刘兴武吸了一口气,怒火渐渐减少,但话语并没有停下,说:“到底工头与开发商之间有没有勾结,到底鲁大友死的情形是怎样,这些都需要展开深入的调查,谁有罪谁无罪不能单凭鲁大友一面之词,而这些都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是国家公务员,高级公务员,办事有程序有规条,你是怎么出训练营的?你的教官从未教过你这些?”
王启志接过一句,轻轻地说:“猛熊啊,你确实太善良了,就算鲁大友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但他现在变了,怨气日增一日迟早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这点你是知道的吧?”
熊四海不出声了,低着头弯着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王启志拍拍刘兴武的肩膀,说:“武哥,他还是新人,今晚就说到这儿吧,好不好?”刘兴武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扔下一句:“就是因为他是新人才费我唇舌,如果不是新人我老早打报告上去处分他了!超级小菜鸟!”
王启志扯了扯熊四海的衣袖:“走了,没事。”
熊四海闷闷不乐,脚步突然就变得沉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