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伉俪情深！他又不爱我，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司徒燕！司徒燕死了他也不想活了，可是凭什么我得给他俩陪葬！”
美人不仅迟暮，且已丧失了最后的理智。
元惊鸿目光一垂，眸中是淡淡的怜悯，她说道：“先帝要以国母之礼葬您，而且还让您与他同室而葬，这可是连司徒皇后都不曾有的礼遇。”
闻言，宋贵妃眼神一狠，这才认出了元惊鸿，“是你！是你这贱人！害死了我的德儿如今还想害死本宫！”
“先帝对娘娘厚爱，娘娘怎么能说奴婢是在害您呢？奴婢不过是个传旨人罢了。”元惊鸿故作云淡风轻，咽下了心头的恻隐之心。
见状，柳公公立即打开了另一个红木盒子，取出了酒水和白绫。
“娘娘，先帝体恤娘娘爱美之人，特命您可自选一样。”
柳公公红唇柳眉，笑起来却像个厉鬼！
“滚！”宋贵妃疯了似的往外跑去，却被两名太监按到在地。
“本宫是卫王生母，你们敢这样对我！”
元惊鸿愣愣的看着这幕，昔日高贵如在云巅的贵妃娘娘，此刻却如砧板鲶鱼，任由两个太监按到在了地上。
“还不动手？”
柳公公冲元惊鸿使了个眼色。
元惊鸿走过去，步子极其缓慢。她拿起白绫，随后又叹口气，背对宋贵妃说道：“娘娘生来高贵，身前美艳身后也当洁净完美，奴婢给娘娘斟酒。”
宋贵妃一手甩开一太监的桎梏，疯狂的想要抓扯元惊鸿，怒道：“元惊鸿！你敢害我，卫王饶不了你！”
可不就是要他饶不了我，先帝才安排了这一幕吗？
元惊鸿心头淡淡的嘲讽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目光里充满了悲哀，她倒满了酒，蹲下身，递到了宋贵妃嘴边，语调颤抖，道：“奴婢恭送娘娘。”
“滚！”
与此同时，柳公公怒其不争的骂道：“你还跟她磨叽什么！给她灌进去！”
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太监抓起了宋贵妃的头发，另一个掰开了宋贵妃的嘴，示意元惊鸿。
元惊鸿心生惧意，抖着手，慢慢的，将酒凑到了宋贵妃唇边。
宋贵妃呜呜咽咽的，惊恐的眼眶欲裂，依稀能听见话音里的告饶意图。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一直以为我是下棋的人，可这次，我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娘娘，别怪我。”
元惊鸿皱着眉，神思哀淡，她轻声细语说完后，闭着眼，猛的将酒灌进了宋贵妃嘴里。
小太监也撤开手，转而掐住宋贵妃下巴，生生的将毒酒给她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松开手，如弃草芥一般的瞥着那地上的人，还嫌恶似的擦了擦手。
“啊……咳咳……”宋贵妃尖利的指甲往自己喉咙里死命的抠挖着，意图将刚才喝下去的毒酒弄出来。
可那酒水穿肠过，哪里还能吐的出来？
这个向来颐指气使，站在权力顶端的女人终究落的个这般下场。
“元惊鸿！卫王不会放过你”！
宋贵妃一身狼狈极了，指着元惊鸿怒骂道。
元惊鸿偏开头，眼神微有躲闪，扑棱了下，却什么也没说。
“娘娘放心，稍不久会有人来伺候娘娘净身更衣的，一定让娘娘漂漂亮亮的去见先帝。”
柳公公讥笑一声，手执拂尘，慢悠悠的退出了房间。
元惊鸿也抬腿欲走，最终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宋贵妃。
此时正以一种十分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的嘴角已经渐渐开始浸出污血，一滴一滴的往下延伸。
“姑娘，走吧。”
柳公公站在前面，背对着元惊鸿，语气轻快的催促道。
元惊鸿按捺下心中那渐渐探头的自怨自憎，缓缓跟上了柳公公的步伐。
二人站在屋门前，屋内还隐隐能听到宋贵妃的呜咽声，夹杂着痛苦和惨厉。
元惊鸿眼前是一片花海，前头的树梢上还挂着两个金丝鸟笼，黄莺还在唱着歌儿，全不知主人已惨死。
柳公公打量了一眼元惊鸿苍白的脸，嗤笑一声，问道：“姑娘杀过人吗？”
元惊鸿一愣，这算什么问题。
但她仍老实答道：“杀过。”
“没关系，以后你习惯了就好了。”柳公公转头看了眼元惊鸿，笑容里带着一丝恶毒，“以前老奴前几次杀人也怕的不行，后来习惯了，这世上就是这样，没有哪一条道路是可以一脚踏到点的，何况咱们这是在哪儿？是在吃人不眨眼的皇宫啊！”
所以，学会用自己的手段去裁决别人，是很正常的？
元惊鸿其实对于这个看点已经不能算是疑问了，因为她的内心早就认同这样的说法了。只是，认同是一回事，却不代表她可以做到杀人熟捻如平常。
“自古帝王之路，都是数不尽的尸山堆积出来的。”
柳公公看着元惊鸿，却又像是在劝慰她。“姑娘做的很好。”
……
不对劲！
南宫璟刚要走到立正殿，与南宫庸回合，却莫名的心跳加快，感到了一丝很明显的恐惧。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他漫步走着，左思右想，却不得其解。
心脏抖然抽痛，犹如万箭穿心一般，剧痛难忍！
同时，心跳速度也越来越快，他脑子里一片朦胧，突然想到方才从玉丽宫出来，那一队封赏的人马，奇怪的宫女，眼熟的盒子……
那个盒子……
南宫璟脑袋轰的炸开！
那盒子曾在南宫添书房居于高位，乃是用于给各宫嫔妾赐毒所用的！
他拔腿便往回跑！
‘先帝生前有遗旨，封赏于宋贵妃！’
那老太监的话里明明那么明显，先帝要宋贵妃殉葬！为何自己就没听出来！
南宫璟恼怒不已，与宋贵妃母子情分不深，可是他也不愿意自己生母这般死去。
可是这次，他终究是慢了一拍。
“不好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
南宫璟还未走近玉丽宫，便听见宫内的小太监惊声呼叫……
他脚步猛然止住，心头一口凉气直冲头顶，眼前顿时黑了一片，南宫璟往前迈出一步，却踉跄倒地！
“母妃！”
他冲着玉丽宫的方向，嘶吼出声！
灵堂里，南宫朱雀不动如山，跪在地上挺直了脊梁，身后那些人个个汗如雨下，他却显得过于冷清了些。
他低低的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一串脚步声，接着便有女子温顺的声音冲进他耳廓。
“殿下，玉丽宫宋贵妃，思念先帝心切，在宫内为先帝殉葬了。”
南宫朱雀眸子一颤，回头一瞧，竟是扮成了宫女模样的元惊鸿跪在自己脚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