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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万能的母亲

十五岁那年,我上初三,为了迎接中考,每晚都要复习到深夜。小城里人家住的都是独门独院的平房,而住在我家后面的是一个包工头,唯独他家盖起了两层小楼。为了防贼,他家特地买了条大狼狗来看门护院。天一黑,狼狗便被放出来,只要我在屋里有点响动,它就惊天动地地狂叫起来。一天中午吃饭时,我嘟哝着对妈妈说,每晚都听到狼狗的叫声心很烦,没办法安心复习,能不能请他们家别养狗了。母亲听后,皱了皱眉头,因为包工头老婆是附近出了名的“不讲理”。父亲说:“我去说说看吧!”说完,父亲便放下碗筷出了门。可没过多久,父亲便气呼呼地回来了,红着脸骂道:“这些有钱人欺负人!”说完,便和母亲躲到屋里嘀咕起来。

我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可没想到从那晚开始,我再也没有听到过狼狗的狂叫声。有一天,我奇怪地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笑着说,这都是你妈的功劳,他们把狗送到乡下去了,等你考完试再接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的妈妈真是一位万能的母亲,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有一天晚上我下晚自习回家,母亲正抱着被褥要出门,说是被调上了中班,夜里只好住在厂里不回来了。母亲临走前,再三叮咛我要照顾好自己。我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催她赶紧去上班。

临近中考前,父亲帮我到学校里请了两个星期假,让我在家里安心复习。我却高兴得忘了领准考证,便只好打电话给同桌张强,请他代领后送来给我。

张强到我家后,见面就问:“你妈怎么样了?伤好些了没有?”我顿时一头雾水,追问他是怎么回事。张强说,你母亲在两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见义勇为,被小偷打伤了。听完张强的话后,我放心地大笑起来:“你就瞎掰吧,我妈每晚都在工厂里上中班,一直都住在厂里,哪还有工夫跑出去抓小偷?”

张强说:“你真的不知道?电视上都放了,被偷的那户人家不是别人,就是你们家后面的那个暴发户!”看张强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我突然想起两个星期前的一个夜里,睡梦中我似乎听到过一阵吵闹声,当我醒来时,父亲就坐在我床边。我睡眼惺忪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父亲说,刚才路上有几个酒鬼打架,已经被警察抓走了。听完父亲的话后,我很快就又睡着了。

可是父亲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难道那几个酒鬼就是小偷?但母亲怎么会遇上他们?在张强的带领下,我来到了医院。果然,父亲正守在母亲的病床前,当他们看见我时,不禁愣住了,手中正在削的苹果也跌落在地上。我哭着扑倒在母亲的病床前,问她伤得怎么样?母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只是一点儿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虽然很伤心,但也有些兴奋,因为我没想到我的万能母亲竟然还是一个锄强扶弱的“女飞侠”,还因此上了电视,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听说还有奖金呢,真是了不起呀!

我奇怪地问妈妈,你不是一直都在厂里上中班吗?那晚你是怎么遇上小偷的?母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父亲见状也低下了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在我的再三追问下,父亲才被迫说出了实情。

原来,半年前的那个中午,父亲到包工头家,说明了来意后便哀求他们将狼狗先送到乡下去,等我考完试后再接回来。可包工头老婆不愿意,说你们孩子学习好不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城里贼这么多,万一夜里有小偷来怎么办?除非你愿意每天晚上守在我家门口,我才能把狗送走。父亲一听这话,便火冒三丈和她吵了起来。后来,母亲想了很多办法,但都行不通,因为他家的狗是在派出所报过户口的。母亲只好又找到包工头老婆,答应了她的要求。包工头老婆虽然不讲理,但自己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只好将狗送给了乡下的亲戚寄养。而母亲就从那晚开始,一直睡在他家屋檐下,帮他家看门。那天,她抱着被褥出门根本就不是去上班,而是因为天太冷,睡在外头受不了,只好又加了两床被褥。

没想到就在半个月前,真的有两个小偷光顾了包工头家。当他们偷完东西正要离开时,母亲突然被惊醒了,抓住了其中一个小偷。小偷没想到院子里还睡着个人,吓得朝母亲拳打脚踢,动起了刀子,而母亲死也不肯放手,直到包工头夫妇起来报警抓住了小偷。

听完父亲的话,我泪流不止,原来我的母亲并不是万能的,更不是什么“女飞侠”,她之所以这样做,只因为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拥有着一份无私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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