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然天色昏暗，但是这只是对远景来说的，几人近身之下，郝君雅自然是能够看到余一衫给他的暗示的。虽然他不知道余一衫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于是便不再反驳，“那就这样，但是，如果稚心姑娘你发现异常的话，请务必先想办法通知我们，好让我们做好因应的准备。”
稚心点了点头，随后郝君雅便和燕上锋一起离开到了一旁，似乎暗中潜伏了下来。等两人走了之后，余一衫仔细地看着稚心，随后说道，“师父，你那天问我，如果有人骗过我，我会原谅他吗？你还记得吗？”
“嗯？”稚心似乎不知道余一衫为何突然发出此问，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晃神，不过她随后就反应了过来，然后说道，“当然记得。你不是已经回答过我了吗？”
余一衫点了点头，随后就什么也没有再说了。整个话似乎是突然有此一问，又突然戛然而止，令人感觉十分的别扭。
稚心直接席地而坐，轻声道，“你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件事情呢？难道说你改变想法了？”
余一衫见到她坐了下来，也坐在了一遍，记忆似乎回到了当初浩寒阁的那个夜晚，他们也是这般坐在山崖之上，看着脚下的浮云，和漫天的星芒。“没有，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还不算太迟，我都会原谅他的。”
稚心似乎觉得余一衫话里有话，不过她却并没有接，而是嬉笑道，“现在的这副模样，倒是好像几年前的那个夜晚。虽然现在是白天吧，但是也跟那晚的情景差不多呢。”
余一衫点了点头，随后他也叹息道，“是啊，想起来，那个时候，我也真算得上是懵懂无知了，就凭着一腔热血，来到了浩寒阁，然后拜入了律主门下。随后时间一晃而过，一幕幕，一件件，在当初想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着。”
稚心听到他的这副感慨，也似乎陷入了回忆，“你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生命可以重来的话，你是否还会选择这样一条路？还是说，就在你那家乡中，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
“这个问题，我倒是还真的没有想过。”听到稚心的话，余一衫也沉思了起来，往事种种，似乎历历在目，虽然看起来都是一份又一份的机遇，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这一切，都是有着一张无形的巨手，操纵着他的轨迹。随后一张绝美的脸庞映入了他的脑海，似乎在这所有无情的命运前面，唯一一个意外，便是让他遇到了冉倾城。想到此处，余一衫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
见到此状，稚心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于是就轻声问道，“怎么了？这才多久没见，就想你那个小媳妇儿了？”
余一衫倒是也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是啊，所以我想，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也不会后悔，毕竟如果一生都在向坪村内碌碌无为的话，我就没有机会能够遇到倾城。也许我会跟我爹娘一样，找一个人平淡的过完一生，但是，也许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让我如此痴迷。”
听到他那淡淡的陈述，稚心似乎有些微微酸道，“瞧你说得，还算是有模有样的。”随后她微微叹道，“看来不用问，就算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也依然会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嗯。”余一衫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道，“师父，你呢？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依然走上如今的这般道路吗？”问完这句话之后，余一衫转过头，双目仔细地盯着稚心。
稚心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余一衫那灼灼地双眸，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之后，她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有答案，但是，却不是现在。”
这一句话，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余一衫听过之后微微一愣，不过随后他便回过了神，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仔细地品味着稚心的这一番话语。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但是无论如何，过去的事情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如果有一天，你我都后悔了，那又有什么用呢？往事总归已是定格，不会因为你的后悔，就会有所改变。”
稚心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们聊这些，却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如果后悔就有用的话，那这世上所有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随后她似乎又轻声叹道，“也许，命就该如此！”
“也许，命就该如此吗？”余一衫凝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信念，还有何用呢？”
“咦？”听到余一衫的反驳，稚心似乎惊诧地转过头，看着目光坚定的余一衫。平日里一副略显羸弱地双目之中，此时却流露着一副坚毅地眼神，她轻声一笑，“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真的是太少了。”
“不少。”余一衫轻声道，“师父，我就是我，余一衫。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件事实！”
“嗯！”稚心再次点了点头，余一衫的这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她听来，确实显得如此的刺耳，以至于让她想要逃避一般。良久之后，她看着满天的黑云，然后说道，“可惜的就是，这片黑云之下，没有那夜的点点星光。如果有的话，再配上一曲空余恨，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师父，你想听吗？”余一衫见状，便直接唤出了清疏笛。稚心连忙按住了他的手，“还是不要了，毕竟我们现在不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这一吹，把人都引来，怎么办？”
余一衫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这种事情自然是有办法的！”说完之后，他便凝聚全部的注意力，随后将清疏笛放在了唇下。
随着他精心地控制，一阵淡然的音律浮现，却似乎环绕在他们的身旁，并没有追随着风云，飘荡去远方。
见到此景，稚心也不再阻拦，而是托着脑袋，静静地看着认真吹奏地余一衫。随后她跟着音律，轻声道，“一眸芳华入青都。二眸烈火灼寒风。三眸还笑与人同。四眸空寞梳妆容。”
虽然并没有歌唱，而是一种淡淡地陈述，但是随着时间地增长，余一衫似乎已经能够听明白了其中的故事。空余恨，这恨从何来。空余恨，这恨如何消。
“五眸伶仃遇春风。六眸相顾却无声。七眸归鸟将离院。八眸方恨与君逢！”随着稚心地娓娓道来，似乎有一副画卷展开在两人的面前。余一衫将最后一律吹出之后，整个笛声戛然而止，似乎并没有了下文。
稚心目光灼灼道，“我以前只是觉得这个曲子很吸引人，只是如今在这里，再次听到，我才意识到，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只能留下无尽的恨，成为这世界的一缕尘埃。”
“不会的。”余一衫轻声道，“无论如何，我相信师父，都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是吗？”稚心微微一笑，“你可别如此笃定，说不定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呢。谁又说得准呢？”不过随后她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有你的这首曲子相送，也许，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
“师父！”余一衫突然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他随后便又暗自忍耐了下来，见到稚心一副等着听得模样，他只能转口微微一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不会让恨成为师父空余在这世间的唯一念想。”
“嗯！”稚心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余一衫为何会说这样的话，而是直接说道，“傻徒弟，我相信了！”
随后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时之间便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不久之后，这份沉默就被打破了。稚心微微抬起头，随后说道，“有人来了！是跟着天细引一起来的！”
“是你姐姐吗？”听到这句话之后，余一衫本能地警觉了起来，随后也举目望向了远方，但是入眼所见，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稚心似乎凝眉感知了一番，随后微微舒了一口气，说道，“不用紧张，我并没有感受到我姐姐的气息。”她看着余一衫微笑了一番，“看来倒是跟你说的别无二样，我们的运气也没有如此的差嘛！”
听闻此语，原本紧张起来的余一衫也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一道银芒飞快地窜入，稚心伸手一接，那银芒便窜到了她的手中，正是方才飞出去的天细引。
而随着天细引一同来到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见到稚心之后，他顿时半跪于地，似乎有些悲痛道，“小主，你还回来做什么？这繁华会，已经挽回不了了！你姐姐她已经彻底的疯了！”
稚心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陈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