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间总在不经意之间,悄然离去。而追逐梦想的人,却从来未停止过脚步,追逐着时间的尾巴。
浩寒阁内,鲜有人迹的律阁。一席白衣翩翩,迎风而立。轻轻微闭的双目,瞧不见岁月的痕迹。春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似乎温柔的手,安定着他的心神。
“再过数个月,就有四年时间了吧?”他自言自语道,掌心轻翻,一个通体晶莹,青中泛白,上镂腾龙飞凤图的笛子应然而出。笛尾原本有一束白蚕天丝,缀着一块刻有清疏二字的玉佩。如今却换成一另外一块,普普通通的红绳,上面刻着稚心二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师父,你又在哪里呢?”此人正是曾经的懵懂少年余一衫,而如今,经过四年岁月的磨洗,已经比以前高出了不少,原本细白的脸庞,也渐渐褪去了稚嫩,带上了一丝岁月的棱角。一弯清秀的眉头,也渐显几分英气。
这几年,他日夜苦修律主所授的律决,而律决似乎也在渐渐地改变他的气质,如今长大成人,配上一席白衣,却显得儒雅英正。
他抬起手,轻声吹起,柔和清灵的声音犹如出笼的飞鸟,悠远流长。他的气息跟四年前比起来,如今更是源源不绝,而曾经四散的白芒,也不复存在,完全的锋芒内敛,常人看去,只觉得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郎,在吹奏一曲幽幽的思念。
他轻闭双目,这首《空余恨》,早已得心应手。现如今吹奏起来,脑海中已经完全不需要去想双手要怎么跳动,一切都在顺理成章之中完成。而这种情况,却也令他苦恼。因为他不需要去想,所以脑海中就会想别的事情。
自从入了律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笼中飞鸟,过着别人规定好的轨迹。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心中戾起,笛音也为之一变,顿时内敛的武息散乱而出,震落了一地残叶。
律主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见此状也是心中一凝,随之挥手,一股无形之力迎向燥乱的武息,两者相遇,在无声之中化为无形。
余一衫惊忙转身,笛声戛然而止,“律主。”
律主微微点了点头,余一衫的资质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仅仅在四年之间,便完全融合了律决、律魂、律器三者的关系。只不过律魂尚不强大,但是假以时日,他绝对会成长到一个令世人惊艳的地步。“一衫,你是不是有些心情浮躁?”
余一衫并不隐瞒,如实回答道,“是的,刚才突然一阵心绪浮躁,所以才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武息。”与律主相处了四年,两人之间也渐渐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律主叹道:“四年时间没能出去,哥哥就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心中一定会有不满吧。”
余一衫无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律主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反问道:“一衫,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
余一衫略一思索,答道,“律主曾经说过,四律关系到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律主如此做,一定是想在我尚未成长之前,便遭遇不测吧?”
律主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意。如今,你已将律魂、律魂、律器三者相容,也算正式踏入武道一途了,也是时候将这个秘密告知于你了。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律主转身道,“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余一衫跟着律主,在律阁之外的一片苍林之间穿梭,没过多久,便看到在一片繁枝叶茂掩盖之下,有一个小小的山洞。进入山洞之后,没走多久,律主便停了下来。在余一衫疑惑的眼神中,他指芒射出,原本平静的空气乍现一片涟漪,涟漪之中,出现了一个可以容人通过的缺口。原来是别有洞天。
进入之后,余一衫一眼便看到了三个案台之上,有三件律器安静的躺在那里。与清疏笛有主仆关系的他,瞬间就确定这三件正是其余的三件律器。那在律阁之内供奉的那三件?余一衫疑惑的用眼神询问律主。
律主淡然道,“律阁之中的那三件是假的。”余一衫一副了然。怪不得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那三件律器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还以为四律器虽然相辅相成,但是彼此之前却毫无关联。
律主叹息道,“当年之事,你也是参与人之一。岳清风竟然在我眼皮子低下盗走了清疏笛,此事至今都梗在我的喉间。你也知道,岳清封独自一人想完成这件事情,绝不可能。我可以断定他必有同谋。但是这个人是谁,却有未可知。所幸此事也因祸得福,有幸让清疏笛寻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余一衫略一沉思,问道,“律主,你觉得此事与门内之人有关吗?”
律主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所以在那次事件之后,我就在律阁内布下了三件假律器,而暗中将真正的律器转移到了这里,并以四律天像阵护持,随后便一直暗中观察是否有人对那三件假律器有所图谋。可惜的是,至今仍无所获。”
余一衫安慰道,“律主不必担心,此人既是有所图谋,一定会再露出马脚。我们只需安静的等他动起来,一切缘由才能知晓。”
律主点了点头,随后道:“不过今天带你来,不是带你看其余三件律器的。”他缓步走向一旁的书架,拿起了一本书。
余一衫接过,书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岁了。以至于有些字都被磨去了痕迹。书册上写着三个苍松大字,《末世录》。
他随手翻读了几页,却都是一些隐晦难懂的句子,也不知道著此书的人,究竟想说些什么。
律主在一旁解释道,“此书《末世录》,乃是四律的创始人,墨嫣然所著。传闻中,书中记载着末世前兆,灾劫前夕的预言。”
余一衫仍是十分不解。律主问道,“你听说过久远之前的灾劫吗?”
余一衫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律主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一段律主代代相传的秘密逐渐掀开了面纱:“久远之前曾发生过一段末世灾劫,应灾众生死伤大半,墨嫣然创建四律,虽阻挡了灾劫。但却没能彻底的消灭灾劫。墨嫣然深知在不知道多久之后,灾劫会再次出现,于是便留下了三本书,《未言》《律问》和《末世录》。”
“《未言》一书,记载了数则预言,解读的方法由律主代代相传,用以惊醒人们,不要忘记曾经的惊天浩劫。《律问》一书,详细记载了四律的创造过程,以及关于律器,律魂,律决的种种疑问与解释。用以帮助后人能在灾劫来临之时,寻齐四律传人,望他们能再度联手,以同样的方法度过灾劫。而《末世录》则记载了在那场浩劫来临之前,出现的一些征兆,以便后人能在灾难来临之前,便有所准备,而不至于如同当初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为了防止三本书的秘密被有心之人窥去,所以三本书都以密语著成,解读之法由代代律主独自相传。奈何世事难料。不知在哪一代,律主的传承上出现了断层。数多秘闻的传承也就此中断。而三本书的解读之法,也在那次断层中永远的遗失。”
余一衫这才惊觉,原来四律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如此想来,律主希望他完全杜绝与任何人来往,却也并不过分。
律主随后说道,“这三本书,我原本并不在意,毕竟已经没有了解读之法。除了《律问》尚能看出端倪,其他两本却是隐晦难懂。如今告知你这些事情,也是希望你内心能有一份清明。”
余一衫点了点头,答道,“律主放心,一衫心中已有定数。”
律主笑了笑,打趣道,“也许只是我们在杞人忧天罢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今的上界,也早已今非昔比,灾劫还是否存在,都在未定之数。好了不说这些了。其实告知你这些事,还有一个其他的原因。”
余一衫也放下了手中的《末世录》,问道:“律主还有什么事?”
律主沉吟了一声:“近几日,我一直都在思索。如今你已经算学有所成,然而却一直缺少一样东西。就是实练。如今你所学,都只停留在纸上谈兵罢了。”
“另外。”律主脸色似乎变的有些凝重,“还有一事需要交你去办。”
余一衫见他神态严肃,便知不会是一件小事,“律主尽管吩咐。”
律主淡然道,“《律问》一书中有记载,四律不出便不出,若要出世,则断然没有只出其一的道理。所以我推测,四律传人早已尽出,只不过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只有清疏笛而已。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美好的缘分,让四律传人一一出现,来到我们身前。所以我一直在思索,不如借着你外出的这个缘由,在历练之中暗自寻找其余三个律器传人。”
“啊?”余一衫惊讶道,“律主,你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吧。我怎么看出一个人是不是律器传人?”
律主淡淡一笑,回答道,“这个你自然不必担心。我可以以律主之法,将借宿在我体内的剩余三个律魂转入你的体内。律魂与律器同宗,若律魂震动,则说明那人便是律器传人。”
余一衫疑惑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律主为什么不亲自来呢?我怕自己会弄出差错。”
律主挥了挥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虽然能带走律魂,却不能带走剩余的三件律器。所以它们还必须藏在这里。而我则要保护它们不再出差错。更何况。你若遇到不能确定之人,就先将他带到这里来,我亲自一见,自会知晓。”
余一衫这才点了点头。确实,他们人手稀少,不,准确来说,只有两人而已。律主要坐镇本部,确保律器不再出差错。而这寻人的活,只能自己来做了。
也好。他心中暗暗思索,四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爹娘现如今如何了,娘的身体还好吗。虽然他在律阁,与家里人尚有书信往来,但是不亲眼看到,心中仍是有些不放心。正好借着这次外出的机会,去家里看一看。再说了,说不定这次出去,能寻得稚心的下落呢。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力的少年郎了。也许能帮上稚心的忙。他心中打起了别样的小算盘。不过他又随之想到了稚心离去前说的话,神色有些彷徨。
律主见他脸色突然有些犹豫,心中难免产生了一丝疑惑。不过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神秘一笑,“好了不必忧虑了。若是稚心姑娘前来寻你,老夫保证把她留到你回来之前!如此以来,你便无其他疑虑了吧?”
余一衫被看穿了心思,顿时脸红了起来。不过随后他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律主!你怎么知道师父说过会回来寻我!”
律主咳了咳,淡然道,“不小心听到的。好了不说了,我先将律魂寄宿入你的体内。”
鬼才相信你是不小心!为老不尊!偷窥狂!余一衫心中鄙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