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出身不同,崔金玉心中不快,可也明白,她是无可比较。
相反的,她对暮云暇是高看许多,总觉与她是一样的人,那暮西暇,却是见过她第一面,便十分不喜欢。
觉得她软弱可欺,此人往后定然不会有大进展,所以即便欺辱也无碍的。
现在看来这是如此,那暮云暇已有大进展,而暮西暇仍在原地踏步。
不过,造成暮西暇今日,也有苍寞寒从中阻隔缘由,但这些,旁人是不知的,连暮西暇她本身都不知。
其实,若是苍寞寒不在从中做这些事,可能对她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原本那前缘已断,而暮西暇她,对苍寞寒本就无情,曾感动过,为他那所流眼泪而感动过,但毕竟只是感动罢了。
从见他第一面,而暮西暇本就如医科学者,看人,也少去看那相貌,关注点,都在那人面色之上,从那****来雍亲王府求亲,见他眼底乌青颜色,便断定他身体有疾。
而前段日子,京燕也曾来说过,苍寞寒她的确是肾部有疾。
所以,不论是为自身,是为木苍儿,还是为苍寞寒,这被肾部疾病所扰的人,将那新型HIEN药剂研发完成,必定是对此类人巨大的福音。
肾部有疾,那便是折寿,暮西暇很想将这药剂完成,哪怕今生只做完这一件事,她也乐于消耗时光。
当然,这些事,崔金玉她不会知道,她所关注,只是在这庞大而杂乱的人脉当中谋求她自身的利益罢了。
她正暗自盘算和梳拢着这宫中的脉络关系,就在这时,崔尚宫身旁女官前来传话。
叩了叩门,崔金玉她听得叩门声才回过神来,问道:“何人?”
那女官直接进门来,见她一笑行礼,而崔金玉起身与她一同行礼,“尚宫要你前去,你快些去她寝殿之中吧。”那女官说道。
“可说了何事?”崔金玉问道。
这崔尚宫,虽说与她是表亲关系,而在自己凭借在局中卖力行事,已提至女官之位,近段日子,崔尚宫总说身子不快,便没再理会局中事务,全是崔金玉在操持。
要她做事,崔尚宫自然是放心的,无论她心地如何,到底在做事之上要人放心。
崔金玉听来这女官前来传话,便赶去了崔尚宫寝殿当中,至门前叩了叩门,崔尚宫应了声,“你进来吧。”
她知是崔金玉来了,这侄女,过了这些日子,崔尚宫也是看透,她与自己心性并不相同。
“是。”崔金玉应了声,推门进入,而后将殿门轻轻合上。
进殿便见崔尚宫正跪在在一张观音画像之前,手拿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她也是发觉,崔尚宫似乎对礼佛很是爱好。
也其实是,这段日子,崔尚宫心中总是烦乱,所以借住礼佛,令心中平复。
“尚宫要奴婢前来何事?”崔金玉俯首问道。
她与崔尚宫虽为表亲关系,但在局中,仍然是以那礼道相称。
只听崔尚宫说道:“你今日可做了些什么?”
崔金玉不知她所问何事,只将近段日子,为宫中那女侍排布后宫职缺之事告知,“近日宫中新主子入宫,正缺人手,除非局中平日当差之事外,便是为各宫主子选得力女侍前去服侍罢了。”
“本宫听闻,你所选中之人,皆是与你相交甚好之人?”崔尚宫她语调平静问道,手指拨弄那念珠,频率不变。
到底瞒不过这尚宫的眼睛,近段时日,她虽不在局中做事,可还是耳聪目明,事事都知。
“是,奴婢对这几位姐妹了解甚多,觉着她们更为适合。”崔金玉平声应道。
是吗?可崔尚宫却不是很信她这话,这侄女心中所想,她也能猜到几分。
便嘱咐了句,“这人是何命,也许生来就定下,不该求的便不要强求,即便用尽手段,取得些什么,临了临了,不属于的还是会倾付出去。”
她这话,崔金玉听来心中不快,但也没做声。
“你不要妄图在这宫中谋求些什么,花尽了心思,弄不好引火****。”崔尚宫她眼皮也未睁开过,只平声说道,手中的念珠还是一样的频率捏过滑过。
这是好话,也念在崔金玉与她有亲,才多说这一句,人心气太高,哪怕是凭自己本事取得也是,只是那歪门邪道,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姑姑所言,侄女不是很懂得。”崔金玉她默了阵轻声应道。
懂不懂得,她自己心中清楚,崔尚宫不会多言,“你且去吧,本宫好清静。”
反正话夜与她说过了,崔尚宫算着日子,她这年岁,也该将尚宫之位让出了,不然平白令人嫌恶。
年四十有余,她这一生便要在宫中孤独终老,不做尚宫,也不必参与宫中之事,自有她的去处,一日三餐,再加一张床板,这一生便也如此度过。
她只有一事仍记在心上,那便是她从前姐妹枉死,可她也知,凭借她一人,是无法替她姐妹昭雪的。
从早起,用过早膳之后,崔尚宫便跪在这铺垫之前,对那观音画像诵读经文,这多年来,她无一日不是在被心魔折磨。
要她寝不安,食不下咽,至今日,她大半生都已度过,觉着好生无趣,百无聊赖。
“沿溪姐妹,我始终觉着对不住你,可我却无法啊。”崔尚宫自顾自念了句,睁开眼睛望向那观音像。
救苦救难观音菩萨,可她却未见观音菩萨,拯救她的苦难啊,心魔难消。
崔尚宫手抚在胸口,眼帘合上哀哀叹了声。
尚寝局中,各个女侍已分至后宫各殿。
自今日起,宫中便有一位馨妃,两位婕妤,两位容华,再加一位昭媛。
甘泉宫,此时正是午后,苍寞寒处理一日政务,身上十分疲累,便前往这甘泉宫温泉洗浴。他一人靠在那温泉壁石之上,那缭绕的热气飘飞而上,他闭目之间,此时一只细滑小手抚上他的脖颈。
“陛下。”软软叫了声。
大概是馨妃到了吧,苍寞寒一笑,抬起眼来,“你怎来了?”手抓上她那小手,年馨儿伏下身子,在他身后,将他脖子环抱住。
“今日多位姐妹入宫,臣妾想躲个清净,方才大将军府郭婕妤前来看望臣妾,应付一阵只觉疲累,待她走后,便来这清凉台来寻陛下。”年馨儿将脸贴在他湿漉漉皮肤上软语道。
他这馨妃,总有些小性子,苍寞寒听来这话笑起来,“有人随你说说话,还不是好事,怎一心想躲?”
若是平白说话也罢了,可偏偏,那郭采洁出身名门,在家世之上,年馨儿与她相差甚多,聊来几句,便觉着话不投机,只是苦挨着聊上几句没营养的话罢了。
“臣妾……只觉着郭婕妤出身又高,所想又与臣妾不同,在她面前妄自菲薄,相处下来有些吃力。”年馨儿她眼波一转,望向那蒸起热气的温泉水来。
也难怪的,年馨儿她性情柔和,与她一般年纪女子,出身又高于她,而苍寞寒听闻,那郭婕妤甚是美貌,她应付起来也觉力不从心吧。
“无碍的,你在岚依殿,她住昭阳殿,往后除非宫中宴会,平日里也少见到,这宫中女子不快,朕也怕你扰了好梦,这样,你便以有孕为由,往后再来旁人拜访,直接拒了就是。”
苍寞寒拍拍她细手说道。
不愿应付,便不去应对,这宫中人,除非苍寞寒之外,也就只有她年馨儿得这资格。
也全凭圣恩,这样便好,年馨儿也不愿累了自己。
“恩,那就多谢陛下。”她倚靠在苍寞寒身上,那样依恋和依靠的情绪,“陛下。”她唇瓣贴在苍寞寒侧脸,和他紧紧贴近。
自今日后,唐宫的确热闹起来。
翌日大早,苍寞寒交代馨妃,令她召集其他妃嫔,前去上阳宫为太后请安。
苍寞寒早早便上朝去了,而馨妃,早起梳妆后,便先用了些早膳,坐于那圆桌一畔,手中筷子去夹那腌制的酱菜。
女子在孕期,口味总是独特些,她偏爱那酸甜的东西,已吃过两碗红枣粥仍是很有胃口。
巧玉在她一侧服侍,想来宫中已多了几位主子,而苍寞寒也未去看望过任何一位,哪怕是太后亲眷,哪怕是高官之女。
唯有留宿在岚依殿,年馨儿她这一胎,比起宫中新开放的,那各花各色的女子,更要苍寞寒用心,任凭何人也未能将他引去。
“陛下,还是最在意娘娘的,昨夜里只留在岚依殿陪娘娘。”巧玉替她夹那餐食,温声道。
苍寞寒他心中的确是有自己,年馨儿因为他这厚爱,也是满心的温暖,此时因为这孩子,无论是饮水进食,都别有一番甜味。
“是啊,陛下待本宫是很好,本宫也觉着,只是昨日,新入宫众多姐妹,陛下也该去看望一眼。”年馨儿面带微笑道。
她当然是不愿苍寞寒去宠幸其他女子的,可他是男子,而自己又有身孕,不能满足他所求,一日两日也罢,可若是时候长了,难保他不会动心。
“娘娘好心,可这旁人就未必如娘娘这般好心,咱们只管各扫门前雪就是了。”巧玉随着道。
年馨儿只在妃位,并非是在后位,当然在这宫中,所有妃嫔之间,她位份也是最高。
听她这话,年馨儿抬起脸来,看着她笑道:“你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这与好心何干,我只是怕,陛下全然不理宫中其他姐妹,要众人对我意见颇大,再有太后,太后若是对我也心生不满,那这陛下的厚爱,我便不敢领受了。”
“娘娘所说也是,只是陛下情愿留宿在哪宫中,那哪里是娘娘强求可得。”巧玉随着道。
今日不是强求,那么明日,只怕总有一日,苍寞寒他还在壮年,因为这一胎,怎可日日都耐住寂寞,年馨儿心中是不信的,她也怀疑,也惧怕。
她两人闲话一时,此时内监入殿禀告:“娘娘,两位婕妤前来,应娘娘之言,前去上阳宫拜见太后。”
这两位婕妤,听说出身颇高,昨日见了郭婕妤,出身将军府,是个名门女子,与她说过一时话,年馨儿可是累极了。
终究是她二人出身不同,年馨儿颇通诗书,而郭采洁出身大将军府,她乃是将门之女,行事直来直去也罢,话语之间也是不懂委婉。
“要她二位进来吧,这早起,本宫早膳还未用过,看来她二位比起本宫来还要勤谨。”年馨儿一笑说道。
而后那内监便请两位婕妤入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