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便说那龙王四太子敖清,敖清自与师诗姑娘一面之缘后便深深迷恋上了她,更答应那那妈妈要替师诗姑娘赎身。那妈妈要了天价的赎身钱,不过这点子钱在敖清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要知道他们整个西海龙宫那可是金门玉户,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别说一斛一秤,就是一山一海也有的是。敖清所纠结的是如何向父王禀明此事,他知道父王八成不会同意,他又想在凡间置一套宅院来安置师诗,可他要无缘无故往凡间去势必会露馅,到时候他的罪过可就大了。思来想去还是向龙王禀告了此事。龙王狠狠骂了敖清,骂他荒唐至极,这世上哪有龙与人相配的。可敖清却不死心述说那师诗姑娘如何绝世美貌,龙王见他如此倔强,便下令将敖清软禁在龙宫之内。
过了这几个月,敖清半步都没有走出自己的宫室,他沮丧的想,师诗姑娘肯定认为自己是个负心汉吧。这一日,敖清仍然独自闲居于宫中,却见看门的老龟来见他说:“四太子,龙王放你出去。”
敖清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老龟说:“那父王是同意我与师诗姑娘的事了?”
老龟说:“龙王没说。但似乎也没说不行。”
敖清激动的在屋里转来转去,他自言自语道:“父王一向这样,认可的事从来不直接说出来,他一定是想通了。他是不是去凡间见过师诗姑娘了?我就说,他只要一见到她肯定会同意的。”
老龟说:“老臣不知。太子若要去就赶紧去吧,免得龙王又变了主意。”
敖清说:“对对对,那我这就出发。”敖清临行前特意对镜自照了一番,自我感觉那是相当良好,便腾空而起直飞出宫去了。
敖清到得凡间,将随身的珠宝按妈妈的要求筹备好了,又拿珠宝换了铲币一车,他坐着马车拉着一车钱币珠宝招摇过市。众人纷纷侧目看这个年轻人,议论纷纷。待他到了揽月楼,喊那妈妈出来。
妈妈见那一车子宝贝心肝儿都碎了,她“嗵”的一声,跪趴于敖清脚下声泪俱下道:“敖公子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可惜我那师诗丫头命薄……你看老身这揽月楼中,有能看上眼的公子随便挑走,我这一楼的姑娘,全都服侍公子去罢……”
敖清瞪大双眼看着那妈妈道:“我谁也不要,只要师诗姑娘,她人在哪里?”
妈妈浑身哆嗦着,几乎说不成句话。街坊们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与敖清,说那师诗姑娘是个妖女,被官府抓了后处死了。敖清浑身的血都冷了,他倒退两步,口中喃声道:“这不可能,你们在骗我……”。那妈妈见状招呼着楼里的姑娘们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接待敖公子。”
那些女子们如彩蝶翩翩飞向敖清,敖清避之不及,他跳上马车命那车夫赶紧走。那车夫驾车就走,妈妈却不死心,跳上马车抱住那车钱,敖清让车夫把马车驾到河边,命车夫道:“都倒下去!”
那妈妈“嗵”的一声掉下车来,爬将过去抱住敖清的脚说:“使不得,敖公子千万使不得啊!那师诗姑娘千好万好,可也总是个女子,天下女子多的是,公子可不要这么想不开,你……你把钱给我,我原模原样给你找个跟她一样的来!”
敖清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从哪找个一样的来?”
妈妈说:“那丫头有个亲妹子,样貌必定相当。老身这就命人帮公子找去!”
敖清悲痛难当,只恨恨的说:“不必了。”便命那车夫将金银钱币倒入河中,那车夫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些个钱,更不要说倒到河里了,他双手哆嗦不敢倒。妈妈仍在他脚边哭喊。敖清一着急,将手往外一推,那车子连车带马一并飞入河中,那马在水面挣扎两下,顷刻便被流水吞没了。妈妈与车夫吓的面如土灰,妈妈赶紧放开敖清,倒退几步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敖清目光从他们二人身上轻轻掠过,将手收回,转身而去。
正当敖清失意难过时,那师诗姑娘却在子偃的府中过着安闲的生活。远离青楼的噪杂,师诗倒是十分高兴。那子偃待她也是毕恭毕敬,下人们对她更是十二分好,师诗便更有时间来谱制乐章,将心中的音律一点点付诸琴弦。但她始终记得梦中仙人所言,只创制些哀而不伤之乐。子偃闲时便过来陪她,他满腹才学,精通音律,常常与她琴瑟和鸣。师诗虽不情愿,但也别无可选,只得委身与他。
而子偃近日却忙于四处带兵打仗,先平息了几股内部势力,又去征讨边疆,自有些时日不在都中。
子偃一走,萧忠却是松了一口气,便一如既往的当起了他的闲臣。他赋闲在家,时不时去后花园看看那条龙。每每此时,他都心情激动。这真龙降临于他的府内,另他遐想无限,但以他的实力,却远远达不到他所预期,子偃却是他唯一选择。子偃兵权在握,这一战后,实力定会大增。君王子剔成虽宅心仁厚但于用兵上却不精通,只要时机成熟,子偃一定会有所行动,到时候他也必将会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想及此事,萧忠手心里浸出了冷汗。他看着平静的水面,久久不见那龙的影子,便问下人,这龙近日有没有露头。下人回道:“这龙十分奇怪,它在人前从不露面,只有扶枝小姐在时它才会出来。”
萧忠一听,这倒是件奇事。他站了许久,突然想起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扶枝了,便径自走往扶枝的书院。
扶枝每日正时都在书院里跟随先生读书,扶枝酷爱读书,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讲着实难得。 萧忠走至庭院便听见扶枝清脆的声音在读“秩秩斯干,幽幽南山”,萧忠走进屋去,那先生起身行李,扶枝见父亲前来,也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行礼道:“扶枝见过父亲大人。”
萧忠双手扶着扶枝的肩说:“几日不见扶枝又长高些,只是好像瘦了。”
“回父亲,扶枝没有瘦,反倒长了几斤呢。”扶枝说道。
萧忠点点头说:“你母亲的病如何了?”
扶枝说:“回父亲,母亲尚好。父亲若想知究竟,何不亲去看看母亲?”
萧忠看着这个伶俐的女儿,不知说什么才好,半晌他说:“父亲公务繁忙,疏忽了你的母亲,你恨不恨为父?”
扶枝摇摇头:“父亲做事定有父亲的道理。”
萧忠点头一笑拍拍她的肩说:“好好读书吧,不打扰你了。”
扶枝晶亮的眼眸注视着父亲离去,看着书上的文字“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萧忠并没有去看望戴夫人,反倒直接去了月琴处。可月琴并不在房中。原来那月琴被戴夫人叫了过去。戴夫人说长日无聊,闻得府中多了个歌伎,正可听一听曲排解幽闷。
戴夫人的院中坐着戴夫人、马夫人和华夫人,她们吃着鲜果,婢女在旁摇着团扇。那月琴却坐在厅中,一把琴放在跟前。月琴恭恭敬敬的说:“不知几位夫人要听何曲?”
华夫人抬眼瞟一眼月琴缓缓说道:“你就是揽月楼的那个头牌?”
月琴回道:“揽月楼头牌另有其人,奴婢只不过是个平常歌女而已。”
“哼。”那华夫人悠悠的走下阶来,看着月琴说,“长的倒也娇俏。”
“谢……谢夫人夸赞。”月琴说道。
华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春葱一般的纤纤十指说:“这就是举世无双的乐师的手?”
“不……”月琴说道,“奴婢是个普通乐师而已,夫人莫要高抬了奴婢。”
华夫人甩开手道:“你即刻弹一曲《平沙雁落》来,若弹的好便罢,若弹的不好,便有你好看。这绝世的乐师的琴,我倒想听听。”
月琴听着她恶狠狠的话语,不寒而栗,她战战兢兢的在琴前坐下,伸手扶到琴上,刚刚下手,弹了几下。马夫人“呯”的一拍桌子,杯盘“咣啷”一响。月琴吓了一跳,赶紧跪了下来。
“你当我们都是没出过门的妇人,没见过世面么?”马夫人说,“弹的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在青楼接客时,也这么弹么?”
戴夫人缓缓说道:“姐姐莫急,想是这妹妹给我们弹琴不大情愿吧。听说能听妹妹弹琴的可都是达官贵人,一曲要花上黄金十两。妹妹可是嫌我们穷,没有赏钱,心有不甘吧!”她说着走至月琴面前,拔下头上的金钗说,“这个……可够你弹一曲的?”
月琴赶忙低头说:“夫人言重了,奴婢不是……”
月琴一语未了,那戴夫人便抓起月琴的手,持金钗往她手上猛刺:“我让你弹琴,你个狐媚子,你会弹琴、会勾引男人,你有本事……”戴夫人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华夫人与马夫人也没想到戴夫人竟然真的动了手,虽然有意要制止,但见那月琴求饶不已,心中都十分畅快。众人正看热闹时,突然萧忠闯了进来,他一路飞跑进来,没有让下人通报,直进入到厅中见戴夫人拿金钗扎月琴,他怒吼道:“反了反了!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