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天塌下来了吗?”纪天河呵斥一声,“你先下去吧,跟外边人说我一会儿就出去。”他挥手让下人退下,神色之间不见分毫异色,只是把疑惑的眼神投向纪央。
纪央也自疑惑,莫非以前的自己真有做过这种愚蠢的事?进入超脑第二层次快速把记忆扫描一遍也没有发现问题,这时正好碰上纪天河投射过来的目光,神色平静地摇摇头。
纪天河于是神色释然,向郭敬贤道:“让郭兄见笑了,一些宵小弄出来的闹剧,我很快处理好,暂时失陪了。”
郭敬贤笑道:“无妨,我倒是也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演这样的闹剧。”
纪天河告一声罪,便向外面走去,纪央想也不想跟着向外走去,他也在好奇来的是谁。
纪府外,一个中年白胖子手中拿着一张黑字白纸,身后跟着青兰雪慕忻两人,再后面是一众打手打扮的人,与纪府的下人对峙着。胖子扬着手里的白纸高声嚷嚷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给我让开,告诉你们,很快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在不让开,我一个个让你们尝尝苦头!”
下人们一个个面色难看,其中一个站在前面的人道:“何老爷,我们家老爷很快就出来了,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胖子打断,“你们家老爷?哼!你们家老爷是我!纪天河很快就要成为穷光蛋了,你们还跟着他干什么……”
白胖子的话也还没说完,便被府内传来的声音打断:“何大舌头,你来我府上做甚?”
白胖子一听这声音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声音拔高有些尖利道:“纪天河!你终于肯出来了,来看看我手中的东西,再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下人们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纪天河不急不慢地走出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纪央。
见到纪央的那一刻,站在何胖子身后的青兰雪两女心中同时“咯噔”一下,看纪央的气色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气机反倒是比以前更加深沉了。难道是情报失误?可是明明纪天河不惜代价到处搜购药材啊!不知怎么的,明知今天的事是势在必得的,可是看到没事人一样的纪央,两人心中同时产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纪天河仔细看了那张纸,摇头笑道:“何大舌头,你从哪找人伪造的这种东西,现在快收起来还不算丢人,否则我去官府告你造假欺诈,那可就丢大脸了。”
何胖子冷哼一声道:“我不与你打嘴仗,你仔细看清楚,这上面的手印字迹全是你儿子亲手留下的。你要是一直狡辩说不信那也没关系,自有人做公证!”
纪天河哈哈大笑:“瞎胡闹也该有个限度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跟着你玩这种游戏。”
“徐大人到!”
“太守大人!”围观众人心中一惊,看向纪天河的眼神有些玩味,这明显是何胖子早有安排,只怕后手还不只如此。
一顶轿子从远处过来停下,一脸无奈之色的徐会从自轿子里钻出来。
纪天河神色也是微微一变,上前道:“不知徐大人亲临,纪某有失远迎。”
“老纪啊,你这样说可是折煞我了。”徐会从叹息一声,“我也是不得不来啊。”
“徐大人,您可要帮我主持公道啊。”何胖子这时凑上来道。
徐会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自然会秉公办事,两不相帮。”
何胖子嘿嘿笑道:“听闻徐大人与纪老板私交甚好,还希望徐大人不要感情用事才是。”
徐会从冷哼一声,蕴怒道:“你在教我怎么做事?”
“小人不敢。”何胖子连忙作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后面的纪央也是有些疑惑,这个何胖子哪来的胆量竟然敢这么得罪身为一方太守的徐会从,他以后还想不想在这一片做生意了?同时他也觉得奇怪,何胖子手里的契约他也看过了,别人不知道,他却是非常清楚,那签字和手印确实是他自己的。可是……
“可是没道理啊……”纪央都已经快进记忆好几遍了,完全没有任何关于他签这个契约的内容。
“宋大人到!”一声高喊打断纪央的沉思,纪央抬头一看,又一顶轿子稳稳行来,轿子停下,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从里面下来。
“宋大人?”纪央瞳孔一缩,“宋东衙,宋野的父亲?”
“徐大人别来无恙啊。”宋东衙满面笑容,对徐会从拱手道。
“宋大人?你来我罗浮城何事?”徐会从皱眉问道。
“我儿在此地求学,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时间自然要来看看他,”宋东衙依旧笑眯眯的,“恰巧路过此地看这边挺热闹的,过来看看可有不妥?”他这话说的也不怎么客气,不过他虽然官阶比徐会从低,却和他不属同道,也不至于太怕他。
“哼!”徐会从拂袖不语。
宋东衙又对纪天河拱手道:“纪老板,前些日子多蒙你照顾,今日东衙亲自来谢过,他日必有报答。”
纪天河也拱手回道:“宋大人远道而来,纪某自当亲自扫榻迎接,且待我处理好眼前小事,再好好招待大人。”
“哦,纪老板原来还有麻烦缠身,不知是何事,若有用得着宋某的尽管开口。”
两人语锋交利,若有不知道背后恩怨的人光看两人对话,指不定还以为两人关系有多好。只是知道真相的人都知道,两人这是把脸皮撕掉,赤裸裸的争斗了。
这时何胖子凑上来,一脸谄笑道:“何达舍见过宋大人。”
宋东衙呵呵笑道:“何老板别来无恙啊,不知何老板在此地又是所为何事?”
何达舍举起手里的契约,得意地展示给宋东衙看,“宋大人,纪天河家的儿子立下这个契约把家产全部送给小人了,没想到今天小人来取回自己的东西,却被这纪天河百般阻挠,蛮横耍赖死不认账,小人无法才与他当街争执起来。”
宋东衙点头:“纪老板,俗话说得好,‘人无信不立’,更何况生意人更应该注重诚信才是,你家不成器的儿子把家产转出去,那是你教育儿子教育的不好,怎么能丢了诚信死不承认呢,这样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嘛。”
纪天河面色渐冷,“无缘无故我儿子为何要把家产转赠他人?”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你儿子认何老板做干爹,特意拿来孝敬他的呢?”宋东衙说完,何达舍和他带来的一帮打手都哈哈大笑起来,何达舍笑得最是夸张,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道:“认我……做干爹……倒不至于,不过……这小子当真是……风流浪子……他是喜欢我家干女儿,把家产全给我干女儿了,说不定呀,以后还能是我干女婿呢……”
这话说完,一群人笑得更欢,一个个笑得弯腰俯身,上仰下斜,仿佛真见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宋东衙更是道:“哦,那何老板干女儿想必一定是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了,不然何至于让一个富家子弟散尽家财来讨好呢。”
“多谢宋大人夸奖,今日小女也跟着来了,看,这就是小女,”何达舍伸手指向青兰雪,“快,雪儿啊,来见过宋大人。”
作为事件中心的两人,青兰雪一脸平静,款款走上前对宋东衙行礼,口中道:“民女青兰雪见过大人。”
“果然是美人如玉,这般气质姿色难怪能让纪家公子沉醉,纪天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纪天河连看都没看他,只是有些神色担忧地看着纪央,却见他神色平静,仿佛事外之人一样冷眼注视着场中,这才有些放下心来,口中只道:“我儿子说他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何达舍冷笑道:“纪天河,你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那不如让我干女儿说说吧,雪儿啊,你来,当着两位大人的面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是。”青兰雪缓缓道:“今年七月望,纪公子邀我赏月,我推辞不过便去了,谁知纪公子当场向我求爱,我不答应,他便写了这纸契约表他心意,并不顾我的阻拦强让我收下,我虽无奈,却也不得不收下了。我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这几日见了义父旧事重提才又记起,便将此物献与义父作寿礼了。”
“嘿嘿,我这干女儿天性善良不愿麻烦,我可不行,既然是我们的东西自然让我取回来放自己手里才安全。纪天河,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信?”
纪天河冷冷一笑,“我不信。”
“哼,纪天河!你真是死鸭子嘴硬!你一个人不信有用吗?你看看在场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不信!就连徐大人都……”
“我不信!”
一声大喊传来,不禁让围观众人好奇又是谁来了,人群分开一看,这一次来的还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
徐子墨唐翰伊景三人并行走来,走到纪央身边站住,刚刚开口大喊的徐子墨又一次开口道:“我们不相信。”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面无表情的纪央脸上露出笑容:“你们三个怎么来了?”
唐翰对着他的胸口轻轻给了他一拳,笑骂道:“前几天听说你又受重伤了,想来登门拜访你又拒不见客,现在看你的气色好得很嘛。”一旁徐子墨轻声道:“这次伊景不知道从哪提前得来的消息,通知了我们才及时赶到的。我们三个可是都把自己家里的老头子叫过来了,这事还没成定论,先拖他一拖,等老头子们来了再加上徐大人,咱们这边赢面就更大了。”
纪央一听他们三个把自己父亲都叫来了,不禁失笑道:“搞到最后,咱直接成了拼爹了。”
徐子墨打趣道:“没错,就是拼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