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铮轻轻地抬起了一根手指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她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霆铮猝不及防的僵在了一处,芷柔看都不看他,拉了拉衣服环住了自己的双臂,淡淡的问道:“有事吗?”这样的她硬是让他手足无措了起来。
芷柔环着胳膊走到了窗户前推开了窗,凉意席卷到了她的脸上,不由得让她瑟瑟发抖。霆铮敞开身上的皮衣,用有力的大手将她紧紧地揽到了怀里,强忍着心中的的疼痛,轻轻嗅着她发上的发香,“如果你想要个孩子,等一切都安稳了我们还会有的。”
芷柔冰凉的手触到了他身上的温暖,纵使身上不冷了但心里的冷又怎么抚平呢?正想着,芷柔在霆铮的皮衣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但她很确定这味道一定不是她的,冷着脸推开他,环着自己的胳膊任由自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苦笑着哭了起来,“不可能的,在这样一个名利场里你敢保证你自己会为了你看不起的爱情而停下脚步吗?你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孩子,下辈子了。”
霆铮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沈淑琴给他的那一沓纸放到了桌子上,“这是追影的通话记录,你只让陆泽宇看到就可以了,就算不为我,你也想想陆黎钰,追影不除,陆宅不安。”
芷柔拿起桌上的东西,看着已经走远了的霆铮,走的是那么的潇洒,就如第一次遇见他一样。驾着马潇洒的踏起了漫天的尘沙,她想,也许就从她那一刻起,他与她的命运就紧紧相连了吧!
芷柔的心里五味杂陈:不为他,如果她能有那么一刻的不为他只为自己活的精彩美好,她如今就不会这样的苦苦挣扎。他说的简单,但真的陷了进去,做到不为他考虑真的很难。
芷柔找了一个大信封将霆铮给她的东西装了进去以不署名的形式趁着陆家没人的时候放到了陆家的信箱里。
第二天,陆泽宇如往常一样去拿信箱里的信件,一手就捏到了那厚厚的信封,陆泽宇拆开信封一看,眼中闪现出了阴鸷的光芒。
他拿了那封写着他收件却没有署名的信封躁动的走到了自己的书房叫来了管家,阴沉的坐在了椅子上,一把将手中的一摞纸砸在了管家的眼前,纸张纷飞落到了管家的周围,仿佛这些东西都认得主人似的。
陆泽宇沉着声音,冷冷的语气感觉空气都快要凝固了,“你是不是需要向我解释解释,就在陆家的药品被烧毁的前夕,你就有一通电话打出去。送往前线的药品被烧,引起了上峰的重视,你要是不说,休怪我用极端的手段对付你。”
管家不在乎的看向陆泽宇,当初为了混进陆家,枪杀了陆家真正的管家,毁了他的容貌丢到了河里,易容成他的模样。本以为他能一直用这个虚假的身份接近陆家打击陆家,却不想他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帝国的出色细作,他最终的归宿就是在任务中燃尽生命!”管家轻蔑的一笑,眼中是一种无惧生死的镇定,只见他眼神一直,口中的牙关一动,咬破了嘴里的毒药倒在了陆泽宇的面前。
芷柔正想看看自己把通话记录交给陆泽宇之后陆泽宇会怎么处置,轻手轻脚的贴在了门外打量着屋里的情况,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管家,芷柔眼神一暗,从第一次进陆家遇到了管家,她就知道这个管家远没有看到的那样简单。如今看到了他的尸体也猜出了一些。
“叮铃”一声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陆泽宇赶忙的接过电话,沉着脸下起了命令。芷柔多心的长了个心眼儿,贴近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只见陆泽宇对着电话的那头下令道:“上级下达的命令,百花影院外,遇孙世仁,杀之。”
听到孙世仁这个名字,芷柔转了转眼睛想了想:一直与霆铮保持单线联系的就是这个孙世仁,如果他死了,那么霆铮在这里就会孤掌难鸣,到时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不由得为霆铮急了起来,刚想去给霆铮报信儿,却又停下了脚步:过去种种历历在目,这又让她如何释然呢?
芷柔的心中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五味杂陈,去还是不去,两个截然相反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打架。也许爱情这个词就是这么的伟大,一想到在这复杂的上海,他若孤独无援恐自身难保,于是下定了决心要与霆铮传达今天的消息。
芷柔长长的叹了口气:霆铮,你待我无情,但我不能对你无情,我看不得你彷徨无助,看不得你在无人支援的上海没有退路,我终是这辈子都要为你沉沦。
高跟鞋在与地板的摩擦下,发出轻微的“咚咚”声音,刚迈出了一步,陆泽宇听到门口细微的脚步声,提了枪冲了出来,一枪就笔直的抵到了芷柔的后脑上,铁青着脸,沉声道:“大嫂,我看中你是我大嫂,让你三分,但太过了,我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的。实不相瞒,我们调查了周霆铮这个人很久,但他的信息很模糊,但我可以确定他绝不寻常,所以既然大嫂嫁到了陆家,那么就向过去告个别。本本分分的做陆家的少夫人,本本分分的照顾我大哥,这样,我陆泽宇敬你尊你,若是不本分,我也绝不会马虎的。”
从陆家药房回来的陆少看到了这一幕,猛地夺过陆泽宇的枪,冷着脸质问道:“你疯了吗?你以为穿了这身戎装你就能不分长幼的治你大嫂了吗?在外面,你耀武扬威我不管,但这是在陆家,不是你能颐指气使的军营!”
陆泽宇低垂着眉眼听着陆少的训斥,恭敬的点了点头,眸光扫到了眼前沉着脸的芷柔,“大嫂,嫁到了陆家就应守本分。”说完,陆泽宇将枪收到了腰间离去,陆少将手搭到了芷柔的肩上安慰道:“芷柔,我二弟就这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芷柔皱了皱眉,眼中情绪复杂,“有些事你二弟不知道,你却知道,他向来沉稳,绝不会不分长幼的拿着枪对着我。你是他大哥,你应该比我了解他,你难道什么都不想问吗?”
陆少不在乎的叹了口气,笑的像和煦的春风,“如果你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我甘于被你利用。谁叫我见你的第一刻,就对你缴械投降了呢!”
芷柔一甩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跑,因为看一眼她都会觉得痛,陆少对着芷柔喊道:“不要自责,这是我愿意的!”
芷柔皱着眉心绪不宁,一方面是对于霆铮的担忧一方面是对于陆少的愧疚。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想来想去如果孙世仁真的死在了陆泽宇的枪下,那么霆铮又该怎么抽身呢?
芷柔心中对于霆铮的担忧不减,下定了决心要去给霆铮报信儿,刚出自己的房门却见房门眼前突然挡了一只手,芷柔一看竟是陆泽宇的副官,副官笑了笑,“少奶奶,二少吩咐,外面腥风血雨,不宜出去,您还是在屋里养好身体吧!”
芷柔见副官一副拦着她不让她出去的强硬态度努了努嘴,冷眼看他,“怎么,陆家的少奶奶还要被禁足吗?”
副官摇了摇头,笑了笑,“卑职岂敢,只是二少的吩咐,小的不敢不从。”
芷柔见副官对着自己打着官腔,心生厌恶的猛地将门一关,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屋外围了陆泽宇设防的重兵,根本是逃不出去的。要说换做平常,这屋中的高度对于芷柔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翻了身出去就行,可偏偏今日陆泽宇为了防止她去给霆铮报信儿又设了防,活脱脱的是要把她困在陆家。心下一急不由得一拳头打到窗台儿上。
而在外面的霆铮,和往常一样在经常接任务的百花剧院的门口四下看了看,想找到那个与他平常接头儿的人,可是四下打量了一翻竟觉得今天的白花剧院和往日相比竟是不太一样,警惕的摸到了腰后的枪走了一圈儿。
眼神灰溜溜的从剧院的宣传海报上看到一张贴着关羽败走麦城的海报。霆铮看完,急急的离开了,这时,一个开黄包车的猛地撞了一下他,霆铮顺手一扶,车夫低着脑袋谦卑的开口道:“爷,真不好意思!”
说话间车夫暗中递给了他一个纸条,霆铮接过纸条,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衣服,“我这身西装可贵着呢!你赔得起吗?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就先放过你一回。”
车夫讨喜的笑着与霆铮配合着演戏,“得嘞,谢过爷!”车夫拉着车,溜溜的远去了。
霆铮将那个车夫给他的纸条小心的放好,灰溜溜的离开了,霆铮回到家拆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的是:世仁半路遭人劫杀,以无回天之力;淑琴前线作战不宜抽身,这里事宜全权交由你掌控。如今风声正紧,不便派人支援,以后均以飞鸽传书,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