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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到县城

天刚蒙蒙亮,文清起床,用手揉了揉似乎睁不开的眼睛。也许是昨晚因为想到要去见县城的李杰老师,有些激动没睡好。能不激动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见过作家,也不知道作家到底是什么样子。李老师虽然没有贾平凹、莫言那么大的名气,但在县里就是大作家了。县城虽然不那么大,但全县还是有100多万人口,在拥有这么多人的一个县,能有几个这样的作家呢?那些大名家虽然让人羡慕令人神往,但那仿佛就是天高皇帝远,想见一下比登天还难。

他打了盆冷水洗了脸,这习惯还是读书时养成的,凡晚上看书久了没睡好时,起来就用冷水洗洗脸,精神一下就好起来了。这一招真有效,这样一洗精神一下子就好多了,他把昨晚抄好的几首诗,再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生怕掉了一个字,虽不是一字值千斤,但至少每一个字都重要,每一个字都付出了心血,每一个字里浸透着梦想。在确认没有抄掉字后,才把稿子装进黄布包里,准备出门去县城了。

正值初春,到处充满着春天的气息,路边的桃花、李花开了,大片的绿色之中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晨曦中小鸟的欢快声里,浸透着草的味道和花的清香,露珠沿着路边的竹叶和树叶滴落,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响声,好一派春天的味道。一路上,文清觉得特别开心,仿佛这条平日里难走的山路,在这朦胧的晨光中变得那么美丽,眼前的山,眼前的树,远处的田野和农舍,也都充满诗意。

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文清就到了十多公里远的小镇上,他在街上转了转,这时的镇上虽然没有平日里看到的那样热闹,但那些摆摊的人早早地开了门,正在店里忙着清点货物,也有卖菜卖早点的人沿街叫卖,声音时而悠长时而急促。尤其是卖早餐的面店和馒头店里,更是十分热闹。

小镇对于文清来说并不陌生,也是他经常来赶集的地方。他也并不感到什么稀奇,但一般赶集都是在上午,那时镇上到处都是人,乱哄哄的,要说那时的小镇是个泼妇,而这时的小镇是一个文静的姑娘,给他一种不同平常的感受。他就在大街上转了转,也看了看,不知是饿了还是觉得冷,便走进了一家小面馆,老板客气地走过来问道:“请问你吃几两?”

文清说:“二两。”

面馆里人太多,他想找个位置坐下,找来找去在最里面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他想:妈哟,这面馆里怎么这么挤呢?要是在我们乡下,哪个还出来吃,街上的人就是懒,连早饭都出来吃,难怪村里有些漂亮的女孩子都想嫁到街上,图个啥,不就是图个好耍点,所以“街上人”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吃了面后,他就去车站等去县城的客车。

在等车时,他又拿出昨晚抄好的诗看看,看着看着自我陶醉地笑了。他认为这几首诗是最近才写的,也是写得最好的几首,也不止一次拿出来自我欣赏,有时这几首诗却把他感动得睡不着觉。具体记不清他是从哪时爱好写诗的,他只记得上初中就有这个爱好了,一直读一直写,梦想当诗人。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家里跟着父亲干农活,他白天干农活,晚上就认真阅读订的《诗刊》《星星诗刊》等刊物,还读骗父亲是从朋友那里借的《艾青诗选》《李瑛诗选》《聂鲁达诗选》等中外著名诗人的作品,读后有时觉得灵感来了也写,写完后总是自我欣赏一番,感觉到自己写的诗似乎跟杂志和书上的诗一样,有时觉得还要好些。

在写好后,他也试着投寄一些报刊,但几乎都是石沉大海,他想那些编辑太没水平,写得这么好的诗也不发表,是不是也太埋没人才了。那些编辑也太没同情心了,即使有些诗没有达到出版要求的发表水平,看到一个作者写得这么苦就是出于同情也应选点来发表,哪有这样不理不问不回信的道理。他为此灰心过、失望过、苦恼过……往往在觉得写得不好后,扔掉笔和纸,说不再写了,但过两天又觉得灵感来了,好像马上就能写出最好的诗一样,又拿起笔重新写起来,很快又让他如痴如醉……前不久,他碰到村小学王老师,王老师也是个文学爱好者,听说还写了一些诗,在九十年代初,只要能写几句诗都觉得是一种时尚,追诗梦似乎是年轻人的梦想。文清虽然只是业余爱好写作,也没有发表过什么作品,但在山里似乎有很多人知道文清在写作,也有人称他为“山村秀才”,王老师有时还和他一起交流写作呢。说是交流写作,实则都是在胡吹,王老师虽然偶尔能写点,但他的水平文清也知道,说教书他还是内行,说写诗实在不敢恭维。王老师说他认识县文化馆的李杰,他告诉文清,李杰老师可是个大作家大名人,只要在县里一说起李杰,好多人都认得,凡说起李杰写的书也有不少人读过。像这样的名人,你何不去拜访拜访他,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你肯定进步得很快的,说不定到时还能成为作家哟。

一直认为王老师是在大吹特吹,是在他面前吹牛显摆,一会说认识《星星》诗刊的某某主编,一会说见过《青年作家》某某编辑,一会说还听过汪曾祺讲课,一会说和刘心武合过影……其实,虽然说得有模有样,表情显得神神秘秘,仿佛听起来就像真的一样,但只要用脑子一想就明白,他说的没一句是真。可他说认识县城的李杰老师,文清却认为这一句像是真的。去拜访一下,也是文清求之不得的,写诗这么多年来,他却没有真正拜见过作家诗人,那些作家诗人在他心中就像电影里的大明星一样,不知让他有多么的崇拜。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地说:“李杰老师又不认得我,我即使找到他了,他也未必会买我的账。”

王老师看了看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说:“你呀,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娃,那些大作家大诗人难道不是人?有什么好神秘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说,不管行不行,你也得去试试,你试都不试,怎么知道他不理你呢?”

文清听了后,又想了想,用手狠狠的一拍脑壳,笑着说:“对呀,试都没去试,怎么说他不买我的账呢。我相像李老师这样的大名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大架子的,因为文化人修养好,你说是不是?”

王老师笑了:“这下对了,你娃脑壳终于开窍了,你哪天去试试吧。”

文清说:“好,谢谢王老师,我过两天就去。”

文清问清了地址后,再将这事告诉了父母,虽然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没多少文化,但对文化还是很敬重的。平日里都省吃俭用,但对于儿子订杂志和买书、寄稿子等所花的钱还是全力支持,心想儿子爱读书写作是正道,儿子想当作家更是好事,他说要去县文化馆拜见大作家大名人李杰老师,他们当然更支持。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后,文清就在自己写的一本诗稿里挑选了几首诗,用稿纸抄好,到时好让李老师现场指点指点。

一会,客车就到车站了,车刚一停下,那些坐车的人一窝蜂似的往车上挤,文清好不容易挤上了车,他也找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了。一路上,他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那远处的山似乎变得绿绿的,那路边嫩绿丛中还开着各种各样的花,远处农人在田野挖土种菜,有的打着牛正在水田里犁田,田野上一片繁忙的景象。对于此时的文清觉得是一首山水诗,更是一幅田园画,他感慨道:这通往县城的路上真是风景如画,总是让人看不够,难怪有那多么人向往县城呀!

在县城下了车后,让文清眼睛都亮了,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县城就是县城,比我们小镇大多了也热闹多了。村里的黑妹,到县城帮餐馆洗碗,嘿,没几年不但穿着时髦,说话也变得秀里秀气的,走起路来都是一癫一癫的,还真像一个城里人模样。这还不说,最后她还嫁了一个县城里的老公,这消息就像炸豆似的传遍十里八乡,让她同龄的姑娘们都羡慕死了,也让男青年们望而生叹,都说狗日的县城人,把村里最漂亮的黑妹娶走了,他凭什么呀,不就是个县城人么!想到这,他相信通过写作,肯定会改变自己命运的,总有一天他也会走进县城的!

路边的摊点上摆放得花花绿绿,走在街上的行人也穿得很时髦,比起小镇仿佛是另一个样,要说小镇是地下,那么县城就是天上,在他看来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文清穿过步行街,再在十字路口转了转,突然不知怎么走了,他就去问一个女士:“请问去县文化馆怎么走?”

那位女士回头看了看他,说:“不知道。”

文清又往前走了一会,再去问街边一位摆摊的老人:“请问去县文化馆怎么走?”

那老人用手往前指了指说:“一直往前走,再上个坡就到了。”

文清问来问去终于到了县文化馆,当他走到县文化馆大楼前,正好碰到一个人出来,他又向那人打听李杰的办公室,那人向楼上指了指说,“上去吧,他在二楼。”

文化馆办公大楼虽然只有四层,但不同于街上的楼房,被楼前大幅广告牌映射出浓浓的商业味。这里修建得很简陋,外墙的瓷砖全是白色,从整幢楼里散发出的却是清新迷人的文化气息。他沿着楼梯上了二楼,看见挂着“文学组”牌子的房门前有人正在用钥匙开门,他上前问道:“请问李杰老师在哪儿?”

那人四十来岁,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也很有一种文人气质。他回头看了看文清,上下打量了他好一阵,才问道:“你是?”

文清说:“我是农村来的业余作者,叫文清,平时爱好写诗,今天特地来拜访李老师,想请李老师指点指点。”

李杰打开门,十分客气地叫文清坐,然后给他泡上一杯茶,慢慢问起他的情况来:“你是初中还是高中毕业?”

文清说:“我是高中毕业,因为我爱好文学,只对语文感兴趣,对数理化一点也学不进去。”

李杰说:“哎,文学作为一种爱好是可以的,但得先学习好才行,只有学习好上了大学,在中文系里系统学习理论,对写作是有好处的。如果自己去摸索,费很多工夫也难达到那种效果的。”

文清也叹息一声,说:“我当时就没意识到这一点,要不然我会努力学习的,凭我的悟性也许还真能考上大学的。只是,现在没考上,去复学呢,我的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不想这辈子就这样算了,想通过写作改变自己。再说,写作是我唯一的爱好,当作家也是我的梦想,我想通过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李杰似乎善解人意,他突然觉得刚才这话是不是有点打击他,作为一个农村文学青年有这个爱好是好事,也深知地处农村想走出来的艰难,便笑了说:“上大学当然好,但也并不是唯一通往成功的路,像高尔基等许多大作家都没上过大学,也一样的成名成家嘛。欧阳修6岁就已经认识几千个字,10岁时就能写诗了,后来成为北宋时期政治家、文学家、史学家和诗人,与韩愈、柳宗元、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曾巩合称‘唐宋八大家’;莎士比亚在青少年时代没有受过什么系统的教育,他曾经在镇上的文法学校念过书,学了一点皮毛的拉丁文和希腊文,此后他到了伦敦,先在一家剧团里干些杂活,后来参加演出,颇显才华,最后,他自己拿起笔写剧本,终于使他成为人类文艺史上的一座高峰;富兰克林,他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商人家里,自小没有读过多少书,他除了在电学方面有突出贡献之外,在热学、光学、气象、地质、海洋、声学和太阳黑子方面也有研究、贡献和发明,是十八世纪美国杰出的科学家……”

文清听后也受到鼓舞,他现在最想听的也可能就是这些,心想那些世界名人自学都能成才,自己为什么不能呢?古人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他们又不比我多个脑子多个耳朵,他们能行我为什么不行呢?同时,他也觉得李老师太有学问了,难怪成为作家,心中不由得对李老师更加尊敬了。他说:“所以,我也想像他们那样自学成才,成为诗人作家。”

最后,文清将写好的几首诗递给李杰说:“这是我最近写的诗,请李老师指点。”

李杰接过诗稿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问:“你是不是读外国的诗比较多?”

文清点了点头,也摇了摇头说:“外国的我只读过《聂鲁达诗选》。”

“所以嘛,我认为你的诗模仿痕迹过重,写作嘛,要写自己的,不能太过于去模仿别人的东西,不管你模仿得再好那只能是别人的。当然。初学写作嘛,可以理解。但不能一直这样,要写出自己的感悟和自己的发现,才是你自己的作品,你说是不是呀?”

文清听后,觉得李老师说的没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真的没白来,让他大开眼界,受益匪浅。他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李杰又看了一遍,笑着说:“当然,你这诗写得还算可以,我选两首来发在我编的,由县文化馆主办的《大风文学报》上,也算对你的支持。希望你以后多投稿子,我会选好的来发表。”

文清听后,不知让他有多高兴,以前自己的稿子投出去都几乎是石沉大海,突然间梦想诗作发表的愿望就要变成现实了,他有点不相信,他问道:“李老师,你说我的诗能发表?”

李杰笑了笑说:“是的,我准备选两首给你改改后,发下期《大风文学报》,也算对你的支持和鼓励,你可要努力哟,要以此为起点,争取能上更大的文学刊物。”

他们谈了好一阵后,李杰也可能有事要做,文清就起身告辞了。当他走到文化馆外面的那条绿阴道上,觉得这条绿阴道特别的幽静,也特别的美丽,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那里种的花草,却比山间的花草好看多了,映衬出这里的幽静、古朴,仿佛这就是他梦想的地方。他想:要是我今后有机会来这儿工作,那该多好呀!

文清从县城回到家里,天快黑了,但他仍不感到累,也不觉得饿,把身上的黄布包往屋里一扔,习惯性从父亲手中接过牵牛绳,让父亲去放犁铧,他把牛牵回牛圈,他对牛说:“牛,你整天在田里干活,多辛苦啊。你可能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吧,县城可比我们村里大多了,热闹多了。如果你像我一样去一回县城,县城才是你向往的地方。”然后,他嘴里哼着歌儿,去到院坝把正从田里回来的几只鸭子赶进鸭圈,在这一切都忙完了后,在屋里转了转,十分开心的样子。

文清非常高兴,也许在高兴的时候,吃饭也吃得多,他一连吃了好几碗饭。父亲看着他那得意劲,忍不住笑了。在吃饱了后,他放下碗就去洗澡了。热水冲在身上真舒服,使他全身暖暖的,加上心头还在高兴,他一改平日里洗澡时提着木桶往头上一倒,三两下就冲好了的习惯,今天他却慢慢地洗,仿佛是在寻找诗意,怪了,洗澡能洗出诗来?能!《海录碎事臣职官僚》记载:“汉律,五日一赐休沐,得以归休沐出谒。”想到这他会心一笑,诗源于生活,点点滴滴都能入诗。在他洗完澡后,换了衣服就走到桌前说:“妈,我出去一下。”

父亲说:“都晚上了,你还出去干啥?”

文清说,“我想出去走走嘛。”

父亲又说:“还是在家看看书,你不是说李老师说你的诗写得好,你就认真点,多读读,多写写。”

文清说:“对了,爸,你怎么脑筋一下就转过弯了,以前老骂我写什么诗,是哪个虫就钻哪个木,生意买卖眼前花,锄头落地才是庄稼,农村人把庄稼种好不饿饭才是真。现在,你却叫我多读读,多写写,你今天是怎么了?”

父亲笑了:“我说这孩子,见了一下李老师,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以为你就是秀才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以后就知道锅耳朵是铁铸的。”

文清说:“那好,我不和你们争了。反正我今晚要出去一趟。再说,写作也不是靠今晚就能成名的。”

母亲看了看快要发火的文清他爸,又看了看一脸不高兴显得十分着急的文清,知儿莫如母,他这时出去做什么,母亲非常清楚。她说:“他爸就让他出去走走嘛。好,文清,你去吧,可要早点回来。”

文清听母亲这么一说,转身就跑了出去。

三月的夜晚,似乎是一个充满着遐想、浸透着向往、跳动着憧憬的夜,月光有些害羞地映照着田野,那刚刚苏醒的大地上到处飘溢着花香,那刚刚灌上水的农田里,又响起了久违了的蛙声。文清一路上唱着歌“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门前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从田家大院前经过时,他有意站了站,似乎好让田菊花看见。也许是听见了文清的歌声,田菊花早已站在门前,她看见文清后,偷偷地跟着文清来到他们经常约会的小河边。

他们在小河边坐下,文清告诉她说:“菊花,我今天去县城了,专门去找县文化馆的李老师,向他请教。”

田菊花急切地问道:“你找到李老师了么?”

“找到了,李老师四十多岁,学问渊博,和蔼可亲,一点架子也没有,没想到他对像我这样的业余作者这么好。他还告我好多伟人名人都是自学成才的,让我深受鼓励。我抄了几首我最近写的诗给他看,他说我的诗写得不错,说要在他编的《大风文学报》上发表。”

田菊花挨近了文清,轻轻地问:“文清,你说的是真的呀?”

“当然,人家李老师可是我们县的大作家大名人,他说的还有假?人家还送了我一本他出的书呢。不信,我哪天给你也读读李老师的书嘛!”

田菊花将头靠在文清的肩上说:“祝贺你,文清,我知道你写了很多诗,当作家也是你的梦想,如今你总算梦想成真了哟!”

文清想:女人真势利,前天我们见面时,我去拉她向我靠近点,她还生硬硬地反而坐开点,今天我去了一回县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要是以后能在县城工作,她对我肯定又不一样。要是我以后当了作家诗人,她对我不知还要怎样的不一样呢,到那时,我也会接她去县城,给她买好衣服,让她打扮起来比黑妹还要漂亮,也让山里人都羡慕她,更让她风光一下。

文清推开她说:“那还早呢,我的诗能在报上发表,也只是一个开始,还要继续努力,我的诗争取上更大的像《诗刊》、《人民文学》那样的大杂志,那才叫诗人,那才叫作家嘛!”

田菊花听后,更高兴地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理想,我支持你,你一定要努力。”

文清说:“当然,我的理想还不止这些呢,我还要出诗集,你相信么?”

田菊花说:“我当然相信,但到……到那时,你可别忘了我哟。”

文清赶忙转过身去,将田菊花搂在怀里说:“菊花,哪能忘了你呢,我这辈子就认定你,我要娶你当老婆。如果我今后也能像李老师那样在县城工作,我一定也把你接去县城,我们一起在那儿好好生活;如果我真当了诗人或作家后,也让你和我一起分享快乐,也让你和我一起拥有幸福。”

夜渐渐深了,月光变得更明更亮了,岸上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着。小河里的水在月光的映照下,也变得亮亮的,远远看去,文清和田菊花相拥相抱的身影是那么的动情,那么的让人陶醉。

回到家里,文清久久不能入眠,他不知是想起李老师对他的鼓励的话语,还是因为田菊花的温柔给他带来诸多憧憬,仿佛觉得这夜就像梦一般,让他充满着无尽的情思,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他拿起一本书看了看,似乎怎么也看不进去,他又站在窗前看了看窗外,觉得今晚的月光很亮,他开门走了出去。

还没睡着的父亲问:“文清,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你还要去哪儿呢?”

文清说:“爸,你睡吧,我就在院前看看月亮。”

父亲说:“我说你是不是疯了,月亮有啥好看的,哪晚的月亮不是一样呀?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文清说:“知道了。”

文清站在院坝里,四周的竹子和树木,都被月光映照得亮亮的,仿佛在水里浸透了一般,他认真地看着,似乎比白天更好看,远处更是静静的,他想说不定李老师还在写作呢,不然,他能写出这么多作品而成为作家么?那田菊花呢,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失眠了,因为我带给她开心和快乐消息,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看这美丽的月光呢?啊,月光,你带着我的相思启程吧!啊,星星,你点缀了我这么开心的日子!

这时,好像又来了灵感,他赶忙回到屋里,便又写起诗来。

很快他就写好了一首“开心的日子”:

阳光点点

如鲜花盛满

开心的日子

你走来,而微笑

却藏在身后

时间敲响心扉

迎着飘飘洒洒的细雨

打湿了一种感觉

我走来,但欢愉

总在前面问路

无形中的相约

在这个开心的日子里

彼此眺望

目光却变成了风景……

一个多月过去了,文清收到县文化馆的通知,通知他去参加全县文学创作会,会期一天,开会的前一天下午他去县第二招待所报到。

这是文清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通知,让他高兴不已,他知道这一定是县文化馆的李老师推荐的,才有机会去参加县里的文学创作会。真没想到,好事说来就来,喜从天降,但这不是偶然的,是他辛勤耕耘默默付出的回报,父亲常说要有播种才有收获,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不写能有今天么,他被人发现只是早晚的事,难怪电视上流行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这话不假,现在不就快要发光了么?

从收到通知时开始,文清就在为去开这文学创作会做准备,首先他去村里王剃头匠那儿理了理发,想让自己稍稍打扮一下,别让自己显得太疙瘩了,让别人瞧不起,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如果不打扮一下,你说别人会欣赏你么?人靠衣装马靠鞍,文人就是要有文人的样子,在理好发后他对着镜子看了好一阵,觉得这发型还不错,大平头,虽然不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搞艺术的人,将自己搞得怪模怪样的,但这样看起来还是可以,至少能显出一种爱好文学的气质。其次他又从自己写的那本厚厚的草稿里精选了几首自己满意的诗,这诗怎么选,在他的心目中,他写的诗就像女人自己生的孩子,个个都好,不管怎么选都狠不下心来,忍痛割爱,最后终于从中选了几首,再用稿纸一格一格地抄好。他想,既然这是全县文学创作会,肯定云集全县写作高手,到时也好拿几首诗去和别人交流,更主要的是拿这几首诗再去向县文化馆的李老师请教,要是还能被他选上发表,该多好呀!

一连好多天,文清的心里都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他不知道这文学创作会会带给他什么,会改变他什么,但他还是有一种被人发现的喜悦。在开会头一天,文清吃了午饭,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去镇上乘车到县城,经打听终于找到了在县政府旁边的县第二招待所,他拿着通知和身份证去报到,服务员安排了房间,他从未住过这么高档的招待所,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新奇和高兴。

这个房间是三人铺,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花被子花床单,他觉得能住上这么高档的宾馆,简直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像做梦一样。这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来了,他选了里面靠窗子的一张床住下,把黄布包往桌边一放,倒在了宽宽的、软软的床上,十分悠闲而兴奋地躺着。

这时,进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时髦的年轻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来开会的,文清马上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是来开文学创作会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也问道:“你也是开文学会的?”

文清说:“是的。不然我能住在这儿么?这里这么高档,住起来真舒服。”

那人问:“你是哪儿的人呢?”

文清说:“我是三驱的,你呢?”

“我是城南的,在城南小学教书,我叫赵君。”

文清说:“哦,有幸认识你,赵老师,我叫文清,是从农村来的,我主要是写诗。”

赵君选择了与文清最近的那张床住下,他坐在床上,从包里拿出一个茶杯,再放上茶叶,泡了一杯茶,他看了看文清,问道:“你没带茶杯?”

文清看了看桌上有杯子说:“这招待所里什么都有,我去洗洗就可以泡了。”

说罢,文清拿着杯子去里面的卫生间将杯子洗了洗。他想:他怎么这么讲究,宾馆里明明有杯子,他却偏要自己带,是不是多此一举呢?当然,工作单位上的人是不一样,凡事都讲究,这样生活起来累不累?他放上桌上的茶叶也倒上开水,为自己泡上茶。

随后,两人就十分亲切而友好地交流起来,文清告诉他,我从上初中时就喜欢上诗,开始是喜欢读诗,慢慢地也就开始写诗,在上高中时就写得多了,也算是真正爱上了诗。也许是爱好写作,我的成绩就不算好,临到要高考时,还在写诗,哪有心思认真复习呀,当然就没考上大学,但看到有的同学考上了大学,那种风光真让我羡慕,可现在明白了没用了。当然,回到家里干农活,总觉得不愿一辈子这样下去,也想通过写诗来改变自己。现在家一边干农活一边读书写作,就是梦想当诗人。

赵君听了,淡淡一笑,说:“你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有这个志向,是不是还去复读一年,争取考上大学,如果想从写作这条路走出去,是非常困难的。像我也是从上初中时开始写诗,可我的成绩很好,在初中毕业就考上了县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分到了城南小学,在有工作有收入生活有保障的情况下,写作才真正成为一种乐趣,你说是不是?”

文清说:“我想不一定,像你这样在生活上无忧无虑时写作的话,那只是一种乐趣,而不是当成一种事业,肯定收获不大。”

赵君笑笑,再也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而且马上换了个话题:“哎,你带稿子来没有?我想拜读拜读你的大作。”

也许是有共同的爱好,一交谈便觉得亲切,以文会友其乐融融。难怪古时文人喜欢交友谈诗,文人们在一起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更不需要过多的身份介绍,只要心灵间的默契就能找到共同的话题。文清说:“我带了几首诗来,这是我认为写得比较好的几首,请赵老师指点指点。”

文清将诗稿递给赵君,正当赵君看诗稿时,进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的头发似乎白了一半,还戴着一副老花镜,看起来很有气质,也真像一位他想象中的作家一样。这人一进来就热情地说了一声:“二位好,你们先到呀!”

赵君马上认出是县畜牧局的姚大明,高兴地说:“哎呀,姚老师,没想到我们今天还住在一起,你还好吧!”

姚大明也认出了赵君,上前一把握住赵君的手:“你是赵君,你好,你好!自从上次在龙水湖开了笔会后,好像又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那次笔会上,你给我说,你将构思写一首长诗,用长诗的形式写一对青年男女的恋情,我认为你这个构思非常好,诗本来就是情感的表达,再加上优美的爱情故事,那肯定会非常的美。哎,你写得如何了?”

赵君说:“我还没动笔呢。因为这几个月学校事情多,我们学校正在创办市级示范学校,校长说我会写,就把我抽去了学校的示范办,负责写上报材料。哎,写那些材料,我脑壳都整大了,整天编呀想呀,都是硬编,哪有实际的东西呢。”

姚大明嘿嘿一笑:“我说嘛,依你赵君的才华,你不担当如此大任,谁又能担当写材料的重任呢?你是写诗的,编点材料对于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你说是不是?”

赵君说:“当然,写诗全凭想象,而写材料本来要有事实,可现在也只能像写诗一样只凭想象了。有时,我自己想来都觉得好笑,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材料哪个都知道是假的,可就是要像真的一样写,你说这不叫自欺欺人么?”

姚大明又朝文清看了看,问赵君道:“他是?”

赵君说:“哦,忘了介绍了,这是全县很有名的姚大明姚老师,他在县畜牧工作,是写小说的,在重庆的《企业文学》、成都的《青年作家》等杂志上发表过小说,他呀,写的小说有点像何世光的风格,大气沉沉,有深度更有厚度,真是大名鼎鼎哟!”

赵君又指了指文清说:“他叫文清,是三驱来的,写诗的,小伙子写的诗很不错,清新自然,乡土味很浓的,我正在拜读他的诗作。”

姚大明用手拍了拍文清的肩膀,笑着说:“小伙子,人年轻努力干,我像你这么大时,还不知道文学是怎么回事,我是老来出家,老了才来搞文学。因为,我年轻时一心读书想上大学,终于上了大学有了工作后,又一心想当官,可在努力工作几十年后,仍没捞到一官半职,后来才搞文学,可搞文学多年,作家仍没当到。看来,我这辈子是命中注定,平民百姓一个!”

赵君笑了说:“姚老师说话就是幽默,像写到你这种程度也很不错了。我们呀,真的才起步,即使再奋斗好多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达得到你这种水平哟!”说着,文清说:“谢谢姚老师鼓励,我一定要努力写。”

姚大明在最外面的一张床上住下了后,他点上一支烟说:“老弟过谦了,写作这东西呀,它就像这抽烟,一旦抽上了还真有瘾,如果难得半天不写,还真难受。写作没有先后更没老少,有的才十几岁就成为作家,有的六十岁才起步,一样的成了大诗人哟。所以,只要不放下手中的笔,奇迹随时都可能发生,说不定,一部伟大的作品就在不经意间诞生。”

赵君说:“没想到姚老师还这么有信心,值得我们佩服。但作为我辈,写作更多的是一种爱好,只要有这个爱好就行,别梦想成名成家。”

姚大明笑了说:“想来也是。”

赵君继续说:“一个作者最重要的要有对事物的观察能力,尤其是小说,我想越观察得细致写出的东西越感人。而写诗就不一样,更需要灵感,因为写诗的人感情要丰富一些,需要冲动,更需要联想。”

文清说:“就是,我有时哪怕挑一挑粪去淋菜,灵感来了也马上放下粪桶,把诗写了出来才再干活,有时和父亲一起挖土,灵感来了说要回去上厕所也要躲着写,为这个我没少被父亲骂。”

姚大明笑了说:“嘿嘿,我以为只有我一个这样,没想到你们也是这样的。这样好,这样才能真正谈得上是在写作,这样就离成功不远了。我就不一样了,岁数这么大了,五十多岁了,精力没你们好,往往坐下来写一阵就得起来走走,还有就是儿女们都劝我别写了,这么大岁数了,还图得个啥,还有孙子每晚还要我给讲作业,但我尽量克服困难,坚持写。你看,这不,见了成效了么,我的小说不也上了一些公开刊物了么,年轻人,坚持就是胜利嘛!”

赵君说:“哎,我就缺少姚老师这种精神,所以写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写出好作品,我们得多向姚老师学习。”

随后,三人去到餐厅里,与其他开会的人一起吃了晚饭,又一同去逛了逛街,然后回到宾馆,一直谈到深夜。

也许是由于他们昨晚说话太晚了,第二天一直睡到九点。

赵君起床后,他看了看表,赶忙叫醒正在熟睡的姚大明和文清:“哎呀,吃早餐的时间已过了,你们快起床呀,现已到开会的时间了。”

文清和姚大明马上也起床,赶紧去卫生间洗漱后,来不及吃早饭了,姚大明说:“我平时都是很早起床的,起来后不是随便看看书就是出去走走,多年来一直是这个习惯。也许是昨晚太高兴了,难得遇上你们嘛,谈谈文学也是很有趣的,说话也像喝酒一样,话不投机半句多,遇到谈得来的谈得再多也好像还没说够,所以睡得晚。早饭吃不吃没关系,因为这饭呀,是天天吃到的,一顿不吃没什么的,你们说是不是?”

赵君说:“姚老师说得对,文学就是永远也谈不完的话题,我们再谈几天也一样谈不完,这就是文学的魅力。我看就别吃早餐了,饭天天吃到的,一顿不吃也饿不到人的,相反的还能减肥,何乐而不为呢?还是去会议室开会吧。”

说罢,他们就朝县文化馆会议室走去。待他们来到县文化馆会议室后,会议室早已坐满了人,但会还没有开。他们便在最后面找到位置坐下。这时,县文化馆李杰老师拿着《大风文学报》来发给大家,文清看见李杰发到他那里时,赶忙站起来,十分客气地喊了一声:“李老师好!”

李杰把报纸递给他,笑着说:“这次开会通知是我发的,因为不知道你家的具体地址,我就把通知发到乡政府,听说你家离镇上这么远,我还担心你收不到通知。还好,你收到通知了,来参加这样的会好,多向大家学习!”

文清说:“真是对了头,通知是我们村支部书记在乡里开会带回来给我的,不然也可能收不到,我收到通知后就来了。”

李杰说:“你的两首诗我在这期报纸上发了,我给你改了改,你看看吧。”

文清说:“这是我第一次发诗,很高兴的,谢谢李老师!”

文清接过报纸,很快在二版上找到了他的两首诗,他认真地读了一遍,也认真看了看李老师给他修改的地方,觉得改得很好,这样一改整首诗仿佛就提升了一个高度,他从心底里感谢。他又看了两遍,仿佛看见这发表在纸上,排得整整齐齐的诗,跟他写在稿子上不一样,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看都好看。

坐在旁边的赵君听李杰这么一说,他笑着说:“文清,我昨晚在读你的诗稿时,觉得你的诗写得不错,很朴实,也很有诗味,就像是从乡间的泥土里散发出的花香和草香还有稻香一样,给人一种美的享受,也祝贺你的诗在《大风文学报》上发表了。”

随后,他也认真地读文清发表在《大风文学报》上的诗。

文清又继续翻了翻这期报纸,他在三版上看到赵君写的诗和姚大明写的小小说,他像读自己的作品一样,认真地读起来。读完后,他觉得赵君的诗写得很好,很有哲理而且大气,比他的诗写得好多了。他虽然没写过小说,但他也读过一些小说,凭感觉他认为姚大明的小说写得更好,有情节有故事,而且小说中的心理活动让人产生联想,看来他们都是用了功夫写的,而且功底都很好,他还得向他们学习!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只要把自己的文章拿来去与别人一比,差距就出来了,这一点是他以前没有意识到的,他现在不得不服他们比他写得好,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这个小县城都无法和别人比,那如果拿出去与更多的人比,那还不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他的稿子每次投出去都是石沉大海。

这时,主席台上坐满了领导,还有县里的作家,会马上开了。

不管主持人怎么介绍今天到会的,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和作家,文清除了认识坐在主席台上的李杰外,什么分管文化的副县长、县文化局局长,县里的作家某某等,他不认识也记不住,只是跟大家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鼓掌。

在那些领导按惯例讲话时,他似乎只听懂了大概意思,就是要如何加快全县文化的繁荣和发展,如何鼓励作家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还说要如何重视文学人才……文清抬头看了一下会议室,在这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从穿着打扮上看得出,虽然穿着不一样,有的可能跟他一样来自农村,但大多数穿得时髦,一看就是有工作单位的,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爱好文学,那些有了工作的人又不是想通过写作来改变命运,那他们还写什么呢,难道像有人说的那样只是爱好。绝不可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爱好文学跟爱一个人一样,肯定有他的原因的。但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爱好文学是好事,这些人都让他在心底里佩服。

这时,正好由县文化馆李杰老师讲话了,他说:“近年来,我县的文学创作取得了一些成绩,有的作者在《四川文学》《星星诗刊》《青年作家》等一些文学杂志上发表了小说、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这真是可喜可贺。另外,我县涌现出了一批文学新人,他们也算是我县文坛的后备力量。如三驱的一位农村作者文清,他高中毕业后在家一边干活一边写诗,而且诗也写得不错,这期《大风文学报》就发了他两首诗,像他这样的文学青年很多,我们将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们,鼓励他们努力写作,争取有更多的作品,在省市级报刊上发表……”

李杰的话还没说完,文清发现很多作者把羡慕的目光投向了他。其中,他发现坐在前排的一位女作者看了看《大风文学报》上他写的诗,又不时地回头看着他。

文清轻轻地问赵君:“前面那位女作者叫什么名字,她写什么的?”

“她叫向燕,好像就在县城住,她的父亲好像是哪个局的局长,她也是写诗的。”

文清拿着这张《大风文学报》认真地看,想从上面去读读向燕的诗,可他找来找去,就是没看到有向燕的诗,他又抬头看了看她,见她穿着时髦,十足的一个城里人的打扮,他多少有些自叹不如地低下了头,又继续听领导讲话。

这时,主持人说:“请《大风报》副主编、副刊编辑赵飞讲话,大家欢迎。”

赵飞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文学创作是不分学历和资历的,更不分职务高低,只要热爱,只要努力,我想就会写出好作品来。像我,也是上初中时就开始写作的,上高中时也写,可一样的考上了大学,证明写作不会耽误学习和工作的。但我不管是在学校读书也好,还是出来工作也罢,从爱好写作到现在,我一直坚持写作,也算坚持了几十年,终于出了几本书。我说话的意思是,一个写作者,除了多读多写,更重要的是坚持,只要坚持下来就能成为作家,就能成为诗人……”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深受感动,大家听得更加认真了,先前偶尔有在下面说话的也不再说话了,先前在下面看书看报的也不再看了,而是认真听赵飞在上面的讲话。文清听得更认真,好像句句都讲在他的心坎上一样。他想,原来赵飞老师也是这样写出来的,一写就是几十年真的不容易,我一定要努力,也要坚持下去,也要当一个作家。或许,这让文清真正受到了启发和鼓励。

中午,在县第二招待所里,大家在餐厅里就餐,满满的坐了近十桌,大家的说话声、碰杯声,在整个屋里回荡着……使这里充满着一片欢乐的气氛,大家尽情地喝酒,尽情地说笑。文清正好和向燕坐在一桌,很少见过这种场合的文清,只坐着吃饭,似乎从不主动说话也不喝酒。这时,热情大方地向燕却给他倒上一杯啤酒。

文清说:“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向燕说:“你的诗写得这么好,哪个诗人不喝酒呢!来,文清,我敬你一杯!”

文清看着热情的向燕,只好端着酒杯,与她碰杯后,慢慢地喝完。向燕却一口喝干,她又继续和同桌的其他人碰起杯来。文清就只喝了这一杯,大家看到他真的不会喝酒,也没劝他喝了,他吃了饭后就去退了房,独自向汽车站赶去,乘车回去了。

这次来县城开会,让他受到更多的鼓励,也让他记住了向燕。

文清自从去县城开了文学创作会回来,便深受鼓舞,更是感受到了那种浓浓的文学氛围,全县那么多文学爱好者,他们在工作之余都在默默地写作,有的还是通过写作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文学既是梦想也是一条通往成功的路。为此,他就更要努力,要像李老师说的那样争取上市级省级的文学刊物,相信总有一天他也会通写作改变命运,成为诗人作家。有了这种想法后,他整个人像变了似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对写作也更加有了信心。

正值农历三月,阳光像喷了香水一样,照在大地上感觉香香的。不管是坡上的草还是田里的油菜花,更是鲜艳得迷人,让人陶醉在诗一般的美景中。农村又是一个繁忙的季节,有的在水田里整田准备栽秧,有的在土里挖土准备种玉米和下苕种,好一派热闹而繁忙的景象。

文清早早地起床,父亲打着牛去犁田时,叫文清去挖那块空地,挖好后好把苕种下了,文清就按父亲的安排,扛着锄头去到屋后的山坡上。他乐悠悠地爬上山坡,走进自家的地里就开始挖土,那一锄一锄的挖下去,似乎让他汗流浃背。他又脱下外面的衣服,只穿一件衬衣,又使力地挖,挖了一阵,偶尔抬头看看,突然发现这青山绿水的山村,又听着那清脆的鸟鸣声从竹林里传来,初升的太阳光从山那边慢慢地照过来,好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山村美景。

此时,他看着这美景,心中似乎诗意大发,诗的灵感又来了,他试着想放下锄头,但他仍努力挖土,挖着挖着,似乎觉得诗就像种子发芽似的,在他的体内跳动着、摇曳着,他再也无心挖土了,赶忙掏出随身带的纸和笔,坐在土坎边认真地写起来。可他一写起诗来,似乎就忘了自己是在干活,一行行像泥土一样散发着芳香的诗句就写在了纸上,他看了看又改了改,直到满意了才又拿起锄头挖起土来。很快,一早晨的时间就过去了,已经放了牛的父亲回家后,就大声地叫道:“文清,回来吃早饭了。”

文清回答道:“听到了,马上回来了。”

文清回到家里,母亲早已煮好了饭,也把饭菜端在了桌上,父亲边吃边问:“那块小土你挖完了么,如果挖完了,今上午就把苕种下了。”

文清听见父亲这么一问,才突然想起自己因为写诗,而耽误才挖了一点点。他不知怎么回答,只低头吃饭,过了好一会才说:“才挖到一小半。”

父亲生气地说:“你是怎么挖的,你现在是大人了,整天还像个小孩似的,看你这样子能有什么出息!你看人家,早就把苕种下了,到时我们家哪来苕藤栽?”

文清说:“我可是认真在挖,可那土不好挖,当然我干活哪有你的力气大,一早上才那么一点的时间,我能挖好多呢,反正我也尽了力了。如果要着急下苕种,那我今上午就去挖嘛,争取今上午就挖完。”

其实父亲心中也明白,他肯定又是在坡上偷着看书或写诗了,只是没明说,他看了看文清,本来想好好骂他一顿,但看他在吃饭,俗话说雷公不打吃饭人,他就消了消气,说:“算了,你今上午还是去坡上种玉米,我去挖,不然,像你这么干活,吃风呀?别把你的写作真正的当回事,那个能当饭吃……”

文清也懒得听父亲再唠叨了,他赶忙打断父亲的话说:“好了,我知道了,我写作虽不是正事,但也不是坏事。”

文清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父亲更生气了说:“如果真能写出个名学堂,那当然好,可你能么?”

母亲看他又要和父亲争吵起来了,赶忙岔开话题说:“他有这个爱好,我看是好事,至少他是追求上进。总比村里其他那些娃儿,整天去外面瞎混好,只是要把干活和写作分开,要有个主次之分。”

父亲听母亲这么一说,也不出声了,只顾吃饭。

母亲看了看他们父子,给文清搛了菜,亲切地说:“文清,其实你爸说的也没错,庄稼人过日子,是全靠干出来的,该干的活儿不干,粮食又从哪里来,没粮食我们还靠什么生活?”

文清打断母亲的话:“妈,我知道了。”

吃完饭,文清按父亲的安排,带上玉米种子和化肥,扛着锄头就往山坡上走去。三月的山坡上,长满了青青的草,土坎边和空地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醉人的草香和花香飘来,在春天那暖暖的阳光的照耀下,香飘四溢,真让他似醉非醉。

文清一边沿着那条陡峭的山路爬上去,一边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仿佛这不是来干活,而是让他来采风,来寻找诗的灵感。他感叹道:这山美,远处的水也美,真是美在乡村,美在山顶,美在有诗的日子里……很快,他就来到山顶上他家的那块包产地里,他先是用锄头打窝,种下玉米后,再施上肥,准备用锄头盖土时,正好田菊花走来,她背着背篼。文清问:“菊花,你在做啥,是割草还是拾柴呢?”

田菊花说:“我上坡割猪草,看见你在,我就来看看你。”

文清看着田菊花来了,放下锄头,来到地边在田菊花旁边坐下了。

田菊花问:“你这次去县城开会,感受如何呢?”

文清高兴地说:“这次我去县城开会,有两大收获,一是认识了一些搞写作的老师和朋友,二是看见了我的诗在《大风文学报》上发表了。而且,当李老师在会场里发来这张报纸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当时就想大声朗读我的这两首诗。”

田菊花高兴地说:“真的呀,你的诗真的发表出来了?”

“是的,那还有假,样报我已拿回来了,放在屋里,哪天有空我拿给你看嘛。”

“好的,一定哟。”

文清又说:“菊花,我记得到,我现在背一首诗给你听。”

田菊花说:“好,你背,我就想听。”

文清想了想,开始背起来:

感觉

一次又一次地穿越

那道无形之门

脚步

从低到高地踏响

欢乐

偌大的天宇

如时空又滑向

崭新的一天

手舞足蹈的细节

从头到尾

都是以假乱真

一点一滴

在感觉中流淌

有一缕风吹过心间

零乱破碎中

感觉却有轮有序

依次排列

如脚步

一次又一次地穿越

那道无形的门……

文清背完了,田菊花说:“你背完了,好像没多长呀!”

文清说:“菊花,你就不懂了,诗就是文学的精华,只有这么长嘛,现在新诗还多点,以前的古诗只有四句哟。”

田菊花笑了说:“我是在说笑的,我再不行也是读了初中的,诗也读过嘛。”

“你知道,那你还说。”

“哎,还有一首呢,你怎么不背了?”

“不背了,给你留点悬念,如果我全背给你听了,到时你还看我给你的报纸么?”

文清停了停又说:“菊花,我父亲常骂我写作没用,我除了爱好写作外,我又能做什么呢,像有些人,都是通过写作改变命运。我虽然没有考上大学,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在这里干农活吧?”

田菊花笑了笑说:“文清,你说得对,年轻人就是要有理想有追求,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文清接着说:“在这次文学创作会上,有好几位老师都在会上介绍,他们也是通过写作走出来的,而今在县城工作,还成了作家诗人呢,他们的讲话让我受到感动和鼓舞。我想,别人行我也能行。”

田菊花说:“是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文清抓起田菊花的手说:“菊花,谢谢你这么相信我,要是我真写出点名堂来,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田菊花也十分动情地说:“但愿你有那么一天,也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

文清说:“当然是真的。”

田菊花不来则罢,她一来,又让文清想入非非。他记得和田菊花一起在上学时,总是一起去又一起回家。那时是那样的天真,没有一点私心杂念,但小时候的田菊花扎着两根小辫子,脸胖胖的,虽然穿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可他总觉得她好看,与别的女孩子相比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也说不出她为什么好看,那时他还不知道喜欢这个词,就是觉得爱和她玩爱和她说话。

田菊花读书成绩很好,还当上了班上的学习委员,后又做了文体委员,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等,弄得全班同学都嫉妒她,不与她来往。文清可不嫉妒她,相反的还喜欢她。在他们上初中时,正值青春萌动期,他这才感觉到他喜欢上了田菊花,哪个男孩不多情,哪个女孩不怀春,田菊花也明白他的心思的。班上那么多漂亮的女同学,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他就是搞不懂,在男同学的闲谈中,都公认的班上那几个长得漂亮的女同学,他却觉得她们也一般,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们哪能和田菊花相比呢?后来初中上完,田菊花就没再上学了,文清却继续上高中。但尽管这样,文清心中仍喜欢田菊花。

想到这儿,文清更有点热血沸腾了,他走上去抱住田菊花就亲了一口。

田菊花有点生气:“文清,你干什么?”

文清笑了:“菊花,今天我的诗发了,这也算你给我的奖励吧。”

田菊花一听,由生气转笑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不再理你了,讨厌!”

随后,文清写作更加勤奋了,他几乎天天写,写好又改,改好后就用稿子抄好,在向外面的一些报刊投稿的同时,也给县文化馆的李杰寄上一份,也偶然有李老师的回信,有时也寄来发表他诗的《大风文学报》,这更增加了他的写作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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