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多做停留,这里一无所有,人们也便对这里一无所求。
于是阿尔斯楞让陆昶跟上,自己率先策马快跑几步,钻进团团的火光中。
天赐的武士想要追去,可身下的洛汗古怪地左右晃了晃脑袋,接着又喷出几股重重的鼻息后,才慢条斯理地跑起小步。
陆昶警惕地回头望了眼,目光越过昏黑投向漆黑之境,洗耳聆听。
唯有水声懒懒转转潺潺,如同夜听风铃,又如同在暗处寸步缓行。
当他走出黑暗时,阿尔斯楞的马孤零零地躲在火光背面,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而它的主人早已跑得没影。
显然这条路比方才那条更加拥挤,且因房屋帐篷的位置而变得错综蜿蜒,陆昶只好把洛汗留在外面,再三叮嘱它别伤了一旁的马儿。
洛汗似懂非懂,呜咽了一声,搭着手臂呼呼大睡起来。
往里面走几步,只见阿尔斯楞刚好从一人帐里钻出来,手中举着一个不规则的破碗,一边喝一边灌酒袋,原来是在要酒。
见陆昶来了,他便热情地招呼:“来,你也来盛点。”
“不了,我没带。”
陆昶的酒袋还系在狼背上,阿尔斯楞皱着眉头数落他两句,接着掀开帐帘让主人多拿出一碗酒和一个酒袋来。“我们进去等罢。”说完带着他又重新钻了进去。
帐面不大,男人家还有一个额多,所幸两人还没有生崽,否则越发拥挤。一时间容纳了四个人,于是男人就叫女人出去候着外头的烤肉,并让阿尔斯楞和陆昶随意坐下。
这里到处是悬挂的竹篮,里面装了不少食物,如此腾空地面后也便减少了不必要的空间。
陆昶左躲右闪,尽量不撞到它们,最后找了正中的位置席地而坐。阿尔斯楞越发随意,就坐在帘旁的椅子上。
男人取来一碗还漂着杂质的液体,接着将一只漏斗扣在左手酒袋的口子上,再倒了进去,最后才送给武士陆昶。“您的酒。”
阿尔斯楞示意陆昶不要拒绝。
“谢谢。”他只好说道。
阿尔斯楞满意地大笑,还让对方先尝尝味道,同时大声地介绍起初见的二人。“海日古,这个就是陆昶,骑了头大狼的武士……”
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帐篷,摇曳的火光把金乌魁梧的身形映得如同一只生长在帐面上的妖魔,粗犷的嗓音再和上张牙舞爪的姿态,外面的女人摇摇脑袋,埋下头去专注地将一片片肉摊上架子。
扎昆·拓谷站在地牢入口,任由两位战士随从将猿猴面具扣到他的脸上,又用颜料涂抹妆点全身。
“乌贾乌贾乌贾。”战士连连称颂圆木力士三声雄壮,发自肺腑为他加油助威。地牢里吹上来阴风,他在二人的陪同下进入,宛如步向阴间。
“那钦?那钦?”每呼唤一声,石斧就击打一次石栏杆,狭长的空间里也就回荡一次响动。
“乌贾乌贾乌贾……”
他从战士的手里接过火把,用打火石敲亮火星,伸长手臂照向两侧。那些黑暗里等待腐烂的罪人从各自的牢笼深处向光源接近,或爬行,或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