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禾的死,诃伦推给了熊,铁木托说不清个大概也就默认了他的话。络布村村民可以欺瞒,可诃伦不能忽视他们出现在北丛林的事实。两族的决裂之战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的踪影,是误入还是图谋?
在决战那天,他亲手剁了伙伴,甚至没等其反抗,他吼叫起来一斧头砍断脊骨,伙伴那样壮硕的身体就被带翻在地,嘴里还在咒骂便咽了气。至于他,愤怒还来不及染红眼睛,就被眼泪浸湿,杀死伙伴的瞬间,他已后悔不迭。后面,两族人狼推搡厮杀,把他带倒在地,醒来时,只剩满目疮痍。
诃伦有时想过,若他晚一拍反应,被他的伙伴杀死,那如今躺在沾满风尘的沙地上会比现在卧于床上安逸许多。
也难怪会做噩梦。那个晚上,原人放声哭嚎,为人皇也为那无边的寂寥与恐惧,火把被沙土扑灭,整个世界将他们丢进黑夜里,那些曾经身为伙伴的灵魂飘在天上,风吹得地上尸体的毛发飞扬,像一面面血淋淋的旗帜,用他们所擅长的哭腔,凄诉这群地上的人。第二天,诃伦清醒,伙伴还在边上,尘把血迹掩盖,风像往常那样吹得狼肚皮泛起涟漪,他们又活了过来,诃伦笑着拍了下伙伴,一回神,手却摸到冰凉僵硬的肉……
就这样,每次的噩梦场景从不轮换,所以诃伦干脆不想,想了也是心口剜了肉,许多当年的原人战士也绝口不提那段过往,只把这段往事一直掩埋……。
诃伦从不觉得那天他杀了头畜生,为留个念想,在他接受金乌的火纹身时选择纹上一匹狼。
左边的窗这时被外面的人顶起,诃伦转过头见是在北丛林救下的铁木托,那小子倒是没受重伤,今天见了开朗许多,好像已经从兄弟丧命的阴影里走出。
“诃伦,你教我吧。”铁木托说。这样偏远的络布村,老猎人传授的狩猎技巧甚至会比部落的战士还要高明,铁木托指的教,想必是这里学不到的搏斗。
也罢,看来心里还兜着兄弟的事。“乌力罕有带女人和棍子去找你吗?”说完他觉得好笑,络布村的男人似乎除了狩猎,其余巨细皆有女人操心。
铁木托说乌力罕带女人一大早去了村北边的畜圈,诃伦隐隐觉得村子里可能出了事,所以早把处罚抛到脑后,便起了身,床榻摇摇欲坠,他问:“有斧头吗?”铁木托摇摇头,他摊开手说:“我想学这个。”
那是一把解骨头的石刀,村里女人们用的东西。“你不想学搏斗?”诃伦有些奇怪。
“想,那先学斧头吧,就是能砸断熊脊椎的那种。”铁木托想了想,索性跪下去:“求求你。”
诃伦一把拎起铁木托:“络布村也兴跪拜?”
“诃伦,虽然村里有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但我信你。”铁木托又想跪,被诃伦强提着,他只好站直了说:“我能感觉到你是从大地方来的,或许因为什么原因隐藏在我们村,所以我觉得你比老猎人还要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