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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原来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

自己的灵魂被黑无常牵着走,然后慢慢地,知觉回来了。待五感都恢复的时候,我发觉自己正身处于一片巨大的黑暗。

河水悉悉索索流动的声音,温柔地荡击我的耳膜。

顺着河声望去,窜入眼帘的是一座幽红色的桥。两岸魁梧茂密的森林在低语,它们在一片黑暗中与忘川河水合奏,枝叶唰唰作响。

刹那间,再一抬头,夜幕下布满了漫天的孔明灯。它们如同繁星一般散发着暖橙色的光芒,将忘川河笼罩得楚楚动人。我陷入在这份天地间的神圣与肃穆里,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站在桥边,眼看着一盏盏孔明灯,轻悠悠地飘浮上夜空。

过了好一会儿,身边的黑无常突然毕恭毕敬地看着眼前的黑影,“阎王,您来了。”

话音刚落,黑影就变成一个朋克青年,腼腆地朝我打招呼:“好久不见。”

上一次见到阎王,他还是一个雪鬓霜鬟的老酒鬼,这一次见面,他变成了一个留着莫西干头,一说话就脸红的小伙子。

“好久不见,”我颔首点头,“你又变样了。”

“否则不够贴近现代人类生活嘛。倒是你,还是老样子吗?”

我看了眼黑无常,“来的路上黑无常……”

“丙己戊。”黑无常端正了下胸牌。

“黑无常丙己戊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过来。所以我现在算什么?”

“你刚刚死,新上任的那位就找我开紧急会议,”阎王用食指挠了挠额头,“根据我们签署的老协议,放任不管或抛下烂摊子去解脱的一方,多少是要受到惩罚的。会议商量的结果是让你留在地狱任职‘孟婆’,直到你想透了自己错在了哪里。”

“孟婆?”

“是,你看这里,”阎王从屁股口袋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乐谱,空白处抄了一大段小字,字都歪歪扭扭扭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昨天你死得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做好准备,我还在上面陪小朋友练歌呢,那位就直接大发雷霆找我开会了,所以,我只好把任职信息抄在这里。”

“孟婆是……那个孟婆?”

“对,就是那个孟婆。我来给你这位大人物读读我们地狱的规章啊。”阎王咳了声,然后红着脸念了起来,“职称,孟婆。职位描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回忆和不同的口味喜好,每一生的遗憾残缺也都包裹其中,孟婆的工作就是还原每一道离世之人想要吃的食物,让他们无憾上路。”

“你看这些孔明灯,”阎王小心翼翼地一边叠好这皱巴巴的乐谱,一边看向静谧的夜空。

“每一盏孔明灯,都代表着一个人一生的遗憾。”

“地狱就是由大家的遗憾所点亮的。”

“欢迎来到……”

“地狱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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