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起见，龙吟决定先观察一会，找找对方失败的原因还能吸取教训。
屯明把人领到对面的茶肆，那里已经坐了好些人。
其中有些是外地来这做生意的，京都地大物博总能找到商机，或带些新鲜玩意儿回去也很受其他州府小娘子的喜欢。
“啊这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的繁华，要说苏州府算是南方顶繁华的地儿了，可愣是比不上这。”
说话的人大概是刚从苏州府回来，瞧他的口音却是京都本地人。
跟他搭话的带着浓浓的不知哪地的口音羡慕的看着他：“哇你竟然去过苏州府，那是越国娇娘子最多的地方。”
龙吟半听半猜半蒙才明白他的意思。
本地人不一定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却能看懂他的眼神，顿时洋洋得意的嗨了声：“也没啥，比不上咱们大京都，再说红卿坊的小姑娘来自各地，你想要见见可以去那。”
“新开的红卿坊太贵啦，去不起去不起。”这是另一个食客插嘴，瞧着是去红卿坊遛过一圈。
那个口音严重的想了想，认真的摇摇头：“养小娘子们费钱，还要供养一个需要@#￥的老板，不贵。”
中间那些陌生词汇经过口音润色完全猜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屯明也是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谈话，不过他还记得正事，注意到绝味那边有动静，忙出声唤回龙吟注意力。
龙吟转头看去，两个男人在店门口吵吵嚷嚷的争执。
“奸夫，可让我逮着你了，走跟我去见陈大人。”
“走开走开，我不认识你，再说你这种人有娘子吗。”
穿着一身富贵少爷派的男人不耐烦的拽开他的手，对被热闹吸引而来的观众做驱赶状。
好几个本想进店的也被一起赶走。
“他叫刘涟，是绝味的老板。”屯明指着少爷男小声介绍。
“苏州刘家？”原来是家大业大，难怪看不上这点客人，不过这赶人走真不怕被记仇啊。
屯明摇头：“若真是本家的人早派人进京抽死他了，据说是出了五服的旁亲，祖上也是经商。”
这时旁边的人也被那边的动静吸引的住嘴，转而谈论起做生意之道，龙吟注意到口音严重的那人没再开口。
他好像对红卿坊很在意也很了解。
许是曾经受小说迷同事的影响，说穿越女主必去的地方是青楼，第一笔金也往往是来自青楼，龙吟当时忙着把写案子总结报告，顺耳听了一些，无非是利用现代种种对她们有利的知识和她们合作。
巧了，那些她都不懂。
龙吟便没往那边想过，因受越国较开放的风气影响，她更倾向的工作是像现代那样的百货大楼――的前身小卖部。
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这话放在哪都是至理名言，所以她想开书楼。
龙吟叹了口气。
龙吟看向绝味，那边竟然还没散，两人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应该是到了谈判后期，最后刘涟把他带进绝味门一甩关店休息了。
龙吟：……
“刘涟应该不缺银子，怎么会想着把店盘出去。”
任性的大少爷是不需要解释什么叫任性的，他的行为就能教到你写出这两字儿。
屯明没说话，直到来找茬的那个男人平安从绝味出来，他让龙吟去看他的腰间。
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那人没说错，刘涟风流好色，游戏花丛，结果被有主的红杏赖上，被发现后“红杏”晕过去，被大夫诊出有两个月的身孕，那家丈夫和他都不承认小孩是他们的，“红杏”便提出谁能给小孩一直长到二十岁的抚养费，她便带着小孩留在另一家，所以刘涟正变卖家产打算赔钱了走人。”
龙吟皱眉，这个事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他就这么认了？”刘涟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说话的人。
“被二十家的男人同时找上门，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盯着，能不认吗。”屯明说到这想到当时的闹剧场景摇头苦笑。
所以说情债最不好惹。
龙吟被这个数字惊到，难怪屯明一脸笃定能低价盘到店铺，这是在准备逃命啊。
屯明高深莫测笑了。
找茬的男人走了，绝味的店门却没开。
“走吧。”屯明招呼，“今天不会再开了。”
任性到没谱。
这店不关门都说不过去啊，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
龙吟站起，眼角注意到那个外乡男人也跟着道别，她没在意，和屯明在街口告别。
“此事宜早不宜迟，迎印街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店里的情况，若是小姐有心，我和木老板愿意祝您一臂之力。”
屯明离开。
龙吟带着绿水沿街行走，走到一半下雪了，两人都没料到好好的天气说变就变，连忙就近躲到一户人家屋檐下。
绿水搓了搓胳膊，双手放到嘴边呵气，等暖和些的时候伸手捂住龙吟冰凉的双手。
“小姐，小雪淅淅沥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不如进去借把伞？”
雪花夹杂刺骨的冷风袭来，绿水一哆嗦，就要解开身上的小袄。
龙吟握住她的手，转身敲门。
“谁啊。”
里面传来一妇人高昂的询问。
“下雪天吾等未带伞，方便暂避否？”龙吟回以高声。
高的能让隔壁府的人都听见，隔壁有个小厮探出脑袋打量两人，见不是敲自家门便甩手关上。
绿水面向那边，收嘴郁闷，她正要叫那小厮的。
龙吟等了一会，听见踢踏积雪的声音，不久门栓被拉开，露出一张风韵犹存的丽颜。
“天冷路远，多有叨扰，还望小娘子见谅。”
丽人不在意的挥挥手，龙吟在她腰间发现一团棉絮，看起来像是匆忙之间没处理好，直接系上腰带来开门的。
她不会正好破坏了她的好事吧……
丽人微笑着煮茶，这屋内没有大宅那种排列整齐有序的桌椅，地上放了几个蒲团围着一方小几，龙吟和绿水坐一边，丽人坐另一边。
“我在屋内都不曾注意，原来已经下雪了，幸好及时把棉被收进来了，让你们在外多等一会，万般抱歉。”
丽人的微笑很柔，龙吟见她脸上没有不愉快的表情，知道自己想歪了。
“哪里，是我们叨扰了。”
两方相互无话，丽人便自觉的煮茶斟茶，龙吟本不是什么爱喝茶的人，也喝了三杯。
“寂娘，总算数清了，单单暂停费那人竟给了四百二十一两，难怪敢去招惹这么多小娘子。”
寂娘无奈的笑了下，冲正要绕过屏风的丈夫喊道：“外面还有客人，你别出来。”
然而这人竟是和无视礼数的，还是出来了。
龙吟一见他面就认出这正是绝味门口闹事的那个，见到生人一脸紧张的看了眼寂娘。
龙吟又看了眼她腰间的棉花。
她这不是破坏人好事了，是打扰她处理证据了。
“这也是来找你诉苦的…”
男人礼貌的微笑，看了龙吟好几眼，话未言一半寂娘开口：“雪停了，两位姑娘快快回去吧，许久未归家人该担心的。”
龙吟起身，谢别今日的收留之情。
两人走到门口，拉开门栓，那个男人终于从愣神中醒来。
“姑娘，人不可貌相，钱财也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你莫被骗了。”
“谢您好言。”
男人不舍的看着龙吟离开。
雪停了，地面上留下薄薄的一层积雪，也能浸没半个鞋底。
龙吟与绿水沿墙根而走，绿水憋了好久才开口。
“小姐，他们在骗人。”绿水愤懑，想来也是注意到寂娘腰间的棉絮了。
“所以呢？”
绿水口气急变：“要不是不认识，我真想说一句干得好！听他们的话绝味的老板真不是东西，竟然偷腥了二十家。”
而且瞧着很多姑娘来诉苦。
龙吟笑了笑，对绿水思想的变化看在眼里，奖励的摸了摸她的头。
“踏踏踏——吱——”
一辆马车停在两人旁边。
车顶的两端挂角上的琉璃玉摇晃不休，车辕上没有马夫，车厢内寂静无声。
绿水低声问了句这是谁家马车的废话，没人回答。
龙吟便拉着绿水继续往前走，不再让路，马车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
过了这条街龙吟拐进一条小巷，马车也转弯跟上，龙吟竖耳细听。
绿水张张嘴想说这不是回家的路，被龙吟伸手捂住嘴，两人在下一个路口右拐入一个胡同。巷子本就狭窄，马车几乎是艰难的没被擦到，等马车驶过这个巷子进入宽阔的街道，停在路边，外地人才发现龙吟早已不知所踪，撩开马车厚实的车帘，空无一人。
“好好的苗子怎么就跟丢了！”
外地人被败坏兴致，往马车方向啐了一口，不甘心的往街道看了几眼，又沿来时的巷子往回走，还谨慎的往每个胡同看了几眼。
这些胡同构造简单，干净的一目了然，只有几个不知哪个路人扔到胡同里不愿带走的空筐倒扣在地面，外地人一个一个胡同的进去翻开空筐，却毫无所获。
等到最后几个的时候他已经没了耐心，粗鲁的踢开空筐，如果有人的一定踢不飞，结果最后几个都被踢翻了，外地人抽出藏在怀中的匕首插进最后一个空筐内，来回插了几次才泄了怒气。
龙吟探头，确定外地人已经走了，才庆幸的松口气，那人手里竟然有匕首，幸好她们没选择硬碰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