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远处的那几道光点还在移动着。
一行人是半蹲着身子,一路手摸着灌木,就那样一步步悄然往前跟了去。距离不是很远,但仍看得不是太清楚。
这时,一旁的刀疤就朝着对面闷喉了几声,那三伢仔见此状况,便一手捂住了狗的嘴巴,接着又是对它呵斥了几声。
这么一来,狗似很快明白主人的意思,它虽不再发出一声,但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前方,耳朵也竖得高高地。
又这样不知跟了多久,双方的距离不断在拉近。但不久后,众人才发现那白色光点竟然就顺着小道上了山去。
“唉?!那玩意儿,怎么又往那山旮旯去了?难不成,那山上是他们的老巢?”龙阳又问。
这时,颜二生也是朝那三伢仔就问:
“三伢仔!按理说,你是生长在这地方的人。你知不知道,这对面的山,是个什么去处啊?”
听他这么一问,那三伢仔就不由对四周望了望。凭借着之前的印象,他想了想,才又说:
“……这地方,我倒来是来过,但不是经常来。这山嘛!村里人都称它为阿公山。听说,早些年间,这座山便是与外边的分界标志,以前山上还有明显的商道,可现在走得人是少之又少了。
这山不仅高,而且险远,以前倒是来打过几次猎。但大多数时候,村儿里人到了这里,一般就不再继续向前走了。要是硬要再往此山的前方走去,就会显得步步难行,且非常险恶。”
……
这么交谈了一会儿,隐约间,众人还是觉得这叫阿公山的藏着大猫腻儿。而也是因为这样,所有疑问跟矛头,就都指向了眼前的这阿公山。
没等多想,一伙人理了理身上的东西。紧接着,又顺着山道就跟了上去。
也是这么靠近了,隐约间,却是听见那前方传来了一声声儿的铃铛声。并且在所路过的地方,还不时发现一张被丢下的冥纸。
这么看上去,倒是有点像是人为的,但从刚才的分析上看,又觉得有些冲突。一时间,颜二生是盯着地上的冥纸出奇。
然而这时,那一旁的三伢仔却又是说:
“各位老板!这地方,我倒是知道一条近道。我看,我们不妨尝试走走近道,虽然难走了一点,不过可以节省不少时间。说不准,还能比那些东西提前到达这山顶呢!”
果然,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是连忙点头,表示一致同意。
没再多想,很快,众人便从山的侧面换了小道。
途中,道路的确难走了很多。由于很久没人走了,所以长满了杂草,不过一行人还能勉强通过。
不知是走了多久,一路上就跟爬天梯似的,几乎是陡得不能再陡了。爬了不到一会儿,但每个人却是满脸的汗,简直就跟榨了汁儿一样。
就这么爬着爬着,大概又是过去了十几分钟。
这么一时间,那走在最前方的三伢仔,这时却是突然说道:
“各位老板,前……前面就是阿公山山顶了。”
即时,颜二生便忙抬头去望。他发现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再夜光之下,还的确能隐约看见一个似山包的轮廓。
也是这时,走在后面的龙阳压低了声儿,这时也是道:
“喂喂喂!你们快看,刚才的那些光点,现在已经是从下面上来了。他娘的,看样子的确是朝着这山顶来的。”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是不由就往下方看了去。
也是这么一看,透过树丛间,果然就见,那些白森森光点,还真就缓缓移了上来,并且距一行人已不到几十米的距离了。
这时,曾老爷子又赶忙低声说道:
“赶紧地!大伙儿快都把灯火灭了,现在马上蹲下来,谁也不要出声儿。咱们就在这儿静静看着,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对方也就越来越清楚了。一时间,众人是纷纷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就去看。
而随着对方再次靠近,眼前的景象,却是令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见,那些白森森的光点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还的确是一伙正在行走的人。
但就这么看上去,那些人又并不像是村儿里的人,且总体感觉上,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就见,那对方大概是一行五六个人。而且,每个人腰间都绑着一个白色灯笼,腰部还挂着一个铃铛。
最前面的人戴着斗笠,身披蓑衣,一只手在不时丢下一张冥纸,且嘴里不停轻声念叨着什么。
中间的几人都裹着白色长褂,头部略下垂,却又被遮挡物遮住。走在最后的一个,身着一身黑色衣物。这么看上去,是不由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最奇怪的是,除了前面的引者低语,后面的一行人却是没出过一声儿。队伍行走得有条不紊,但除了一双脚在走动以外,且其余的地方,就跟没了知觉一样。
见到这场景,颜二生的第一印象,便是曾跟龙阳在梯岭上,所遇到的那一伙人。
颜二生记得很清楚,当时的那伙人,也是行走地几乎大体这般如此。但是,两者间却又有着不同的地方。
具体来说,就眼前的这路人,除了最前的引路者以外,后面的人,基本上感觉不到半点活人的气息。他们个个两支下垂,显得很是僵硬,几乎就跟行尸走肉一般。而且,即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一种非常奇怪的味道,这味道不仅难闻,而且很刺鼻。像是,夹杂着某种腐烂的味道,但又不全是。
想到这,颜二生就不经生起了疑问。他转过脑袋,就想问问那曾见多识广的曾老爷子。
但这时,那曾老爷子竟也是一脸的惊讶,以至于就连下巴都张开了。
而这么过了不一会儿,却是听他莫名地就说了这么一句:
“难……难,难不成,这……这就是那……”
一时间,这曾老爷子一结巴,就没能再继续往下说了。
而也是这时,一旁的三伢仔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不由道:
“唉?!各位老板,看到这些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可能跟眼前的这些人有关。”
“那……你倒是说说看!”
“哦!是这样的,在我们这里,其实一直一来都有一种习俗。但按理说,这种习俗在近一段时间已经不怎么常见了,难道说……还有人在干这一行……”
就见他话说到一半,龙阳却是有些耐不住了性子了。
“……啧!拜托,有话就你就直说吧!别来回地打顿号。实话说,我龙阳最恨别人卖关子了。”
即时,三伢仔忙点了点头,接着又道:
“是这样的。以往,在我们这苗域地区,经常在外行走的人很多,所以因为种种原因死在外面的人也很多。这其中又比如经商的,常年在外务工的,甚至是在外打仗死的等等。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几乎是常事儿。
在当时,由于交通不便,路途险远。如果谁死在外面,那么就他家乡的人来说,一般不会亲自出山去运回他的遗体。当然,也不是说,就将死的人置于外面不管。”
“那……那又能怎么办?难不成,还得在外给办个丧事不成?”龙阳就问。
“也不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家乡人得知亲人在外乡死后,一般会请专业的运尸人运回家乡。
所谓这些运送尸体的人,在有些地方也称他们为山野拾魂人。而在我五岁那年,村儿头的伍叔伯就是让拾魂人给招回来的……”
然而,正当三伢仔是这么说着说着。也是这么一时间,那刚才还是沉默的曾老爷子,这时,他却是突然一手猛拍在了自个儿脑门儿上,却是说:
“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的!这些运尸体的人,学术界普遍地称其为赶尸匠,的确是一种常年从事这方面的一种职业。”
曾老爷子突然这么一说,颜二生也是连忙就问:
“赶尸?!您是说,这就是那传得神乎其神的赶尸队伍吗?
……以前,听寨子里的长辈儿们说过。说是这赶尸,也是只有在苗域地区才有,都说那是山里的鬼魂在夜间上路。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难不成还真有。”
即时,一旁的龙阳一听,也是不由一阵儿惊讶:
“唉我……我,我勒个三爹四舅亲大爷。敢情!这都是些死人啊!那……那他娘的就奇了怪了。这……那他这腿,是怎么还能走路的呢?”
一时间,众人是越说越玄乎,那曾老爷子却是托了托下巴,才又说:
“别说你们跟我了,就算是在研究界,直到今天都还是个迷呢!
但有一点,就是之所以由赶尸匠来运送这些个尸体,这也是跟当地的人文风俗,以及地理气候有着密切关联。
一来,说是死者灵魂必须在夜间招回。按民间的说法,人死后不久,灵魂会在其周围飘荡一些时日,而夜间的阴气有助于引领其灵魂返回故乡。
所以,赶尸队伍一般多在夜间行走,当然,这也考虑到免得吓坏白天出行的人。然而,当地的人一般不敢随意靠近赶尸队伍,他们通常是遇而蔽之。
二来,由于路途遥远,一般,少则也要行走几日,多则长达半个、或是整整一个月。所以,要是一般运输方法的话,估计还没等运至家乡,尸体就已经是腐臭不堪。但如果请了赶尸匠,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有说,因为赶尸的人握有一道仙气,所以死者的三魂七魄会暂停在死者的肉身。因此那肉身暂时才不会腐烂,而且双脚还会随其走动,但是跟活人又有着某种区别。
而即使赶尸匠再神通广大,这种魂魄停留法却又是有时日限制的,所以赶尸匠每每在山野林间唤起死者后,就必须立马做法,而且必须得在一定期限内将死者带至故地。
不然的话,尸身就很难再自行前进,并且灵魂也会脱身而去。据说赶尸匠手腕上,都有一根用于捆绑灵魂的红线,红线的另一头,则是系在一个做了法的稻草人之上,而这一道过程也极为神秘……”
曾老爷子是说了很多,一行人听得非常入迷。
然而,眼前的赶尸队伍就在不远处了,众人却发现,眼前的场景的确跟曾老爷子所阐述的,还真就差不到哪里去。
这时,颜二生顿了顿,又问:
“这赶尸,您又有什么看法呢?难不成,这跟那山妖真的有着某种关系?”
一时间,曾老爷子是长吸了一口,就说:
“嘶~?你要是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就赶尸而言,外界却有不少看法,在解放时期不久,就有人怀疑过赶尸这一行为。
说是,这赶尸表面上是运死人尸体,实际上是某些地区军火跟毒品的走私。不过后来,这种说法又被很快否定了,所以之后,湘西的赶尸,就又被蒙上了一层迷一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