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师，你终于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四年级的张老师最先进来，看见站在办公室中央的白惠，他甚是想念。
不仅是汤雯一个人觉得白惠回不来，这怪不得谁，只能说校长的管理实在太严格，之前能回来的例子少之又少，除了几个资历长的中年老师，基本上都觉得白惠不可能复职。
白惠笑道：“谢谢张老师，我这还是提前回来一个月呢，离期末考试也不远了，要是耽搁了孩子们的学习课程可不好。”
汤雯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人听在耳朵里：“这不是历来都是代课老师顶替位置的吗。”
周围人没有几个敢作声。
噤若寒蝉。
既然汤雯说到代课老师，白惠的代课老师不就是她吗？
这代课老师直接顶替正牌老师的事情在旁人看来很荒谬。
但是在这个学校却是常态。
一般能够胜任连带两个班的老师一般都是非常优秀的实力老师，不然的话，如果搞砸了，会被许多学生的家长投诉，这时候，不仅老师的职位不保，就连校长的在职记录中都会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汤雯虽然没有搞砸，但是在学生中已经引起不少非议，觉得教学质量严重下降，并且学习的进程和安排也有些不合理。
这些也如数地呈至每个月给校长签字的文件中。
张老师打圆场：“别这么说，白老师的能力我们的都是有目共睹的，白惠除了经验上稍微欠缺之外，其他方面都做的很不错，如果再在这里多做几年，经验提升上来，那绝对是一等一的优秀教师，市里的奖项你想拿哪一个都不再话下。”
白惠有些不好意思：“张老师，我现在还是一个新人，这都还早着呢，到时候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如果没有拿到奖项，这岂不是大家都会嘲笑我。”白惠说得很谦虚。
张老师正要安慰她别担心，汤雯的话毫不犹疑地插了进来：“自己都知道没经验，那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的竞选可真不公平，白白浪费了那些有经验的老师，现在都赋闲在家。”
张老师的话并不是在强调白惠经验不足，而更多的是在表扬她很有实力，工作能力强。却被汤雯歪曲了事实，他有些哑口无言。
白惠放下背着的包，拿出文件：“我没有找任何关系，这份文件，我直接交给了校长，第二天去领通知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了，哦，对了，就是我那天遇见汤老师在我班上上课的那天，我正好还走错了路，所以又返回去了人事部。”
正击汤雯的弱点。
这可是校长直接通过的文件，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她连白惠上交的文件都没有看过，白惠就直接来查看文件通知了。
可是直接交给校长被拒绝的风险增加了一倍，不管白惠是不是不知道规则，而交错了地方，总之现在白惠已经活生生地站在了她面前，站在了学校里。
她现在就是想再多都没用。
她冷嘲热讽：“现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人，真是不想说穿，白老师可不要对号入座啊，为了前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是不是被校长给潜了......”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是咬文嚼字却丝毫不含糊，反倒是清晰得很。
李叶终于坐不住了：“汤雯，别在这里污蔑人。”
“我又没说你，干嘛那么激动。”汤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双手抱胸交叉着，靠背椅子一转，便将毒辣的眼神直直望向白惠。
李叶担心白惠受到更多的伤害，连忙拉着她：“不好听的话就别听了，先跟我出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白惠被李叶扯着胳膊，往门外走去。
她的文件和背包还在椅子上，她反过头盯着椅子上的包，想要回去拿，但是李叶实在走得太快，她还来不及拉起，便被带远。
正好这个时候。
汤雯看起来像是在对某个人说话，但是又没有个称谓，大家心口不一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有汤雯的地方就有战争，几乎每天如此。
“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是李叶在从中作祟。我就说白惠怎么这么快就可以回来，李叶你这样滥用职权，什么时候也给我谋个福利啊”隔了一会，又说道，“交易平等，要是得得到你的照顾，至少得付出些什么吧，毕竟，这复职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也得......”
余下的话，汤雯不再说出口，也不方便说出来，不然会被别人说成是诽谤。
但是这引人遐想的省略，都自动地把人带到歪处去想。
暗示李叶和白惠的关系不简单。
白惠回头看了李叶一眼：“你放开我。”
也不等李叶回答，白惠直接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径直走到汤雯面前，将文件递至她的脸跟前：“把字给签了，我也好重新回去给学生上课。”
汤雯开始耍大牌起来：“这是求人该出现的态度吗，现在你的‘生杀大权’可是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原本觉得自己输了的汤雯，顿时占了上风，她翘着小腿，靠在椅背上，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似乎顿时成了白惠的顶头上司。
白惠悬在半空中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手中的文件也没有人接，她站定，仔细盯着汤雯的脸，左右研究。
汤雯的下巴高高翘着，一脸不屑，但是这种自傲的神情持续了一会，发现白惠根本就没有想要和她求饶的迹象，她眯着的眼睛又睁开一半。
白惠的手还是悬在原地，就像是没有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一样。
周围的老师各个都不敢作声，只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暗地里悄悄观察着局势。
白惠盯着汤雯的脸，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左右，办公室里格外安静，但是因为长时间的静谧，让大家都有些坐不住。
终于开口：“汤老师，马上就要上课了。”早上若是学生们要上课，这早上的时间更是耽误不得。
“你不签字，那么现在我的班上学生依旧是你在带着。”白惠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课表，其实刚才她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在来之前，她就有考虑过，汤雯有可能会拿这件事来要挟她。
下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
白惠接着说：“既然我的申请复职的文件已经通过，校长都已经亲自签字表示同意了，不管你现在签字与否，接下来的课都是我上。”
汤雯瞪大了眼，她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校长已经通过了呢。
“汤老师，如果你一直不打算签字的话，我就这么跟你耗在这，到时候我迟到了，让其他部门检查的时候发现了，那惩罚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了。”
深刻关切到利益的事情，总是让人心口一凉。
瞬间激灵。
汤雯感受到了威胁。
最终极其不情愿地接过白惠手上的文件，拿起办公桌旁边的笔，草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